终于轮到丰崎润被折磨得快发疯了。
他一向帮亲不帮理，一听说罗茜要走，便不由分说把责任全部归结于雷文烈又不当人了。
于是，他把老板拎到办公室，刚要开怼，就听老板闷闷不乐地说：“丰崎，这回你真别向着她，她回去也好，我跟困兽那边也能交待得过去。”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丰崎润很不喜欢雷文烈一有压力就怂的作风。
恶犬出没虽然不是什么制霸全城的大武馆，但起码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且现在势头正好，他不明白为什么雷文烈为何屡屡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雷文烈摸出从史明浩那薅来的烟，先扔给丰崎润：“看到工资了吗？知道为什么那么少？”
没想到丰崎润对钱毫无概念：“不是跟平时差不多吗？”
“嘶，你是不是不识数啊？”雷文烈对他的金钱观已经绝望了，“比去年这个时候只多了两百，问题是去年你才是名仕。”
“够用不就行了？”丰崎润怡然自得地吐出个烟圈，“就这，也值得你跟罗茜闹翻？”
“就这？”
雷文烈愈发绝望。恶犬出没两大支柱，一个倔，一个脑子不好，他身为老板，太难了。
“算了，”他郁闷地挥挥手，“我换个你能听懂的说法：有人给武馆施压，想打压罗茜的风头。她想走就能走，但我不行，你们这么些人都指着武馆过日子呢。”
然而丰崎润还是没听懂：“她又碍着谁了？这跟武馆有啥关系？”
雷文烈竖起小手指：“上次被她撵走的姑娘，有困兽的股东罩着，所以罗茜干的这事让人家下不了台。困兽官方不希望出一个他们没办法管的选手，就把压力给到我这，扣了武馆的分成。”
“那你去跟困兽的人横啊，错又不在罗茜。”
雷文烈盯着丰崎润，表情复杂：“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至于让她受这气？”
丰崎润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碾灭。
“雷猴，这事你得分清前因后果，到底是你先怂所以困兽那边敢拿捏你，还是他们先吓唬过你几次导致你胆都被吓破了……”
“卧槽，吓唬？你什么脑子啊，得出这种结论？”雷文烈急眼了。
丰崎润淡定地瞄了他一眼，打开光脑，飞快地给史明浩发去消息。
“我脑子是没你灵光，但起码的对错还是能分得清。你可以说罗茜对不起任何人，但她绝对没有对不起你。要是没她，武馆走不到今天。
“她这次要跟人硬刚，我绝对无条件站她，你也别怂。她抬举我们那么多次，咱也不能在她落难的时候背刺她。”
雷文烈没有回答。并非感到理亏，而是他深知这一步有多难走。
“你先自己想清楚吧，”丰崎润依旧是那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样子，“也别总在罗茜跟前拿老板的架子，她不吃这一套，而且事实证明她一直是对的，反而是你一直在当小丑。”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雷文烈张口就骂，却被丰崎润一个眼神吓得不敢继续造次。
“行行行，知道了，”他烦躁地挥手赶丰崎润走，“该干啥干啥去，别总杵在我跟前，看着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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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茜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随着春天的到来，极夜城似乎也从巨大的创痛中渐渐恢复过来。往日空寂得宛如末世的街道，此时也能看见行人在其间匆匆往来穿梭。
一阵久违的香甜气息传来，罗茜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那是焦糖独有的气味，诱发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对于甜的渴望。
她几乎身不由己地循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她都快忘了糖炒栗子、爆米花、还有奶茶的味道。极夜城也有新鲜的食物，但它们只会出现在有钱人的餐桌上。
不管是什么甜食都好，她迫切地需要真正的食物来纾解内心的郁闷，贵一点也无所谓，就当是给自己买的新年礼物了。
忽然，伴随着一声略显刺耳的刹车声，有人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接着猛地急转弯，艰难地停在她面前。
史明浩慌乱地一脚撑地，总算稳住身形，没在罗茜面前出太大的丑。
他撩了一把头发掩饰狼狈，接着很快镇定下来，潇洒地冲罗茜一扬头：“跟老板吵架了？”
消息这么灵通，罗茜当即确定，必然是丰崎润这个吃里扒外的二五仔通风报信了。
“你想干嘛？”她反问道。
“趁虚而入懂不懂，”史明浩一扬头，“上车，带你去个好地方。”
然而罗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坐在男生自行车后座上这种梦想只存在于她年少无知时，现在年纪大了，她更加珍惜生命，实在信不过史明浩的车技。
就算是摔在路边的沟里，她也不希望陪她一起的是史明浩，这要是被送去医院，社死的程度是成倍增加的。
史明浩只能推着车跟在她身边。
“方便的话，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跟老板闹的矛盾有多大？”
“干嘛？”罗茜警觉地反问。
“啧，都说了趁虚而入，”史明浩露齿而笑，“要是你被开除了，我养你。”
罗茜一怔。
这句话几乎立刻触发了她刻在基因里的记忆。
上辈子她没有体会过爱情，仅有的关于爱情的记忆都来自于虚构。
比如她每年都要重温一次的电影里，男女主角春宵一度，就在两人即将回归各自的生活时，男主角忽然鼓足勇气对女主角喊出一句“我养你啊”。
他把所有能给的爱都给了她。
尽管电影中的每一句台词她都能烂熟于心，可每当看见女主角发现男主角将最珍视的一本书送给她时，罗茜都忍不住跟着哭得稀里哗啦。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傻瓜。”她下意识地回答道。
“啊？”史明浩被这个回答弄得摸不着头脑，“我挺好啊。”
罗茜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摇摇头，低声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