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围观两人切磋的吃瓜群众甚至没能看清云白夜究竟做了什么,只觉得刚刚眨了下眼,丰崎润就已经被牢牢地按在地上,只剩一双眼睛瞪着云白夜,显然心有不甘。
更让他生气的是,云白夜不光只用一招就制服了他,还表现得比他更有风度,并没有大肆宣扬自己赢得多爽快,反而友善地朝他伸出手:“我胜之不武,你别生气。”
这怎么能不生气?丰崎润恨不得立刻把他那张虚伪的皮扒得干干净净!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再出手时,他就小心了很多,总算将云白夜看成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罗茜和乔东莱这两个老炮一眼就看出胜负已定,丰崎润根本没有机会。
乔东莱更是趁此机会,向罗茜详细地分析了上下城格斗的差异。
简而言之,下城的格斗是从街头斗殴中演进而来的,带有明显的草莽痕迹,注重效果而非套路。也正因为此,下城格斗更倾向于一招毙命的爽快,对于靠打点和裁判取胜的对局则不屑一顾。
而上城恰好相反,格斗的路数有着显著的学院派痕迹。以云白夜为例,对付丰崎润,他的每一招都像是经过精确的计算,包括出招的角度和力道,似乎都恰到好处,堪称完美无瑕。
但这并不意味着上城的格斗水平在下城之上,相反,当初双城赛区并无壁垒时,一大波野蛮生长的下城格斗者一举涌入上城,几乎对后者的行业发展带来灭顶之灾。
乔东莱有幸经历过那个近乎蛮荒的时代。面对着下城人不要命似的打法,上城人几乎束手无策——他们不明白,不过是一场比赛,一场点到为止的较量,为什么那群人竟像是要豁出性命一般,恨不得招招见血,拳拳要命?
于是,赛事方不得不将两个赛区区隔开,才保住了上城格斗最后的希望。后来,上城更是以移居为诱饵,吸纳了无数天赋过人的下城格斗者,才让上城的格斗行业重新站稳脚跟。
如果没有放开对义体化选手的限制,也许双城就能维持这样的稳定,并且发展出不同的派别。
然而科技却改变了一切。在义体人几乎用之不竭的体力之前,下城的格斗者们的体力优势和不要命的劲头再没有用武之地,反倒是上城已经没落的以技战术为主的打法重新占据上风。
罗茜当然知道乔东莱分析得没错,只是如果以云白夜和丰崎润的“切磋”为参考,任何结论都站不住脚。
明明两人同样身为将星级别的选手,丰崎润当前的排名还在云白夜之上,可是面对后者绵延不绝又滴水不漏的攻势,丰崎润几乎无计可施,只能凭借本能被迫做出抵抗。
罗茜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丰崎润能打出这么难看的比赛。
场面惨烈到没法看,哪怕是不那么了解格斗的人,也能看出丰崎润毫无还手之力,败在云白夜手下只是时间问题。
可偏偏没有人愿意为云白夜叫好,反倒是他稍占下风时,便有人不遗余力地为丰崎润喝彩。
就连罗茜,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从头到尾没有发表过一句评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云白夜像是失手,一记直拳重重落在丰崎润的眉骨上。
他立刻叫停比赛,平静地告诉丰崎润:“到此为止吧,你受伤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然而丰崎润已经打红了眼,当即不管不顾地在眼睛上胡乱抹了一把,接着又奋不顾身地朝云白夜扑过去。
这一次,他倒得更快。云白夜伸腿在他膝盖间轻轻一磕,就让他重重摔倒在训练场上。
“停手吧,丰崎润,”云白夜的情绪仍然不见丝毫起伏,“没用的。”
“放屁!”丰崎润突然失控地大吼一声,“你他.妈闭嘴!”
“你本来就只擅长站立,不会打地面,现在体力消耗得差不多,进地面只是挨打……”
“我他.妈说了让你闭嘴,没听见啊!”
可云白夜好像真的没听见一样,安然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跟我这么耗究竟是想证明什么,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有那么难吗?”
这句话俨然刺痛了丰崎润的心。他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再一次冲到云白夜面前。
云白夜毫不费力地架住他。
“是因为你担心晋级被我妨碍,还是因为姝菡?”
听见袁姝菡的名字,丰崎润愈发愤怒。
双手都被云白夜控制,他干脆一甩头,狠狠撞在云白夜的脸上!
围观的众人不由一同惊呼起来!
罗茜终于不能再坐视不管。她利落地跳上训练场,架起丰崎润,在他耳边沉声说:“该停了,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难看吗?”
“你他.妈放手!”丰崎润奋力挣扎起来。
可惜他已经累到连罗茜的控制都摆脱不了,只能愤恨地咒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心思,还不就是看中了这个小白脸的臭皮囊吗?”
罗茜忽然一顿。
“丰崎,我可以当做你在说气话,暂时不跟你计较。不过等你冷静下来之后,必须向我道歉。”她冷冷地说。
“我道你.妈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身体像是一只残破的口袋一样,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直到狠狠撞在墙上。
丰崎润重重地跌坐在地。
五脏六腑搅动着,带来令人难以忍耐的疼痛。可他偏偏忍住了,咬着牙没有发出一丝呻.吟,只是抬起头,愤怒地瞪着罗茜。
她的表情更加愤怒。
“技不如人怎么了?找到自己的短板,慢慢补上就是了。晋级也一样,实力到了,成为宗师只是迟早的问题。但你看看你都在做什么?无端挑衅外人,打不过就骂人,还迁怒于我。丰崎润,我没吃过你家大米,轮不到你这么污蔑我!”
她还从来没有像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丰崎润,自己究竟为什么而如此愤怒。
可是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在丰崎润看来,不过是心事被戳穿之后的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