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姐所说,她不爱肖慕先生,从来都不爱。
但是,小姐对肖慕先生的维护,却毫无原则十分盲目。
甚至,可以违背她和王爷的爱情。
这种维护、关心、心疼以及思念,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像是小姐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仿佛,肖慕先生在,小姐才会活着。
倘若肖慕先生离开,小姐,一定会死。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紫云终于吞吞吐吐道:“小姐?紫云嘴笨不会说。
紫云觉得吧,您是把自己当成肖慕先生的镜子了。
你以为你自己是肖慕先生镜子里的影子,所以才那么依赖肖慕先生。”
纪青灵心头猛地一凛,紫云说的是她把肖慕当成镜子,而不是哥哥。
镜子?为什么是镜子?
就因为她和肖慕之间无形的纽带吗?
就因为上一世,k亲手将匕首刺穿了他和她的心脏吗?
她和肖慕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羁绊?
到底,还有什么是她解不开的?
人之所以纠结,是因为找不到答案。
此时的纪青灵,就像是一个患有强迫症的患者。
越是不知道答案,她越是牵肠挂肚,越是急于去寻找答案。
既然所有的谜团都在肖慕身上,那么,今日就让这些谜,全都终止吧!
马车到达麒麟山的那座山脚下时,雨还在下,整个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紫烟虽然穿着蓑衣,依然被淋成了落汤鸡。
上山的路不好走,更何况还下着雨,能见度非常低。
紫烟和紫云便一人撑伞,一人扶着纪青灵往山上走……
这般走了不知道多久,纪青灵发现雨停了,而紫烟和紫云已经不见了。
她并没有停下来,这种情况她以前遇到过。
如果,有人设置了奇门遁甲的阵法和机关,专门等着她走进去。
那么,就算沈墨白陪着她,她也一样会走丢。
她只是希望墨白能来得快一点,就像当年她和肖慕被困镇妖塔那样,墨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天而降。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那么容易。
就像她了解墨白和肖慕。
不知道是不是同根而生的缘故,墨白和肖慕在针对她的问题上,都自私得令人发指。
所以,她没有让如风给墨白带话,因为根本就无需带话。
只要如风等人一见到墨白,墨白就会立刻明白,她和肉团子出事了。
以墨白的为人,一定会丢下所有等待他救援的百姓,第一时间赶来救她。
她也无需告诉墨白到哪里找她,因为,肖慕既然引她过来,就一定想到了墨白可能会跟随而至。
所以,她告不告诉墨白都没有用。
但就像当初在镇妖塔时的情况一下,她必须留下一个或者两个人,等待墨白,给墨白引路。八壹中文網
所以,从发现自己走丢了开始,纪青灵就将袖袋撕了个小口子。
纪青灵说过,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即便是面对肖慕,她也绝不允许自己将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原因很简单,她输不起。
她现在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必须带着他们,安全地离开这个跟她八字相克的麒麟山。
所以,在离开智亲王府前,纪青灵在袖袋里装了一包土。
如果对付的是其他人,纪青灵更乐意装一包荧光粉。
可对方是肖慕,是对她了解得比自己的双手还要熟悉的肖慕。
与其弄上荧光粉早早被人发现,还不如装上智亲王府的一包土。
别以为这是一般的泥土,事实上,这是一种掺入了特殊物质的泥土。
这种土壤,能吸引蚯蚓蚂蚁这样的昆虫,是她最近两个月才配制出来,帮花树吸引蚯蚓松土的。
所以,要不了多久,蚂蚁和蚯蚓就会聚集到泥土上,给匆忙赶来的沈墨白引路。
这办法是跟水生和假k学的,纪青灵不得不承认,这种最笨的法子,其实是最好的,因为,肖慕不认得这种泥土。
到处都在下雨,即便肖慕等人发现泥土的异常,也会以为这是暴雨形成的特殊情形。
脚下的路并不像之前和紫烟、紫云一起时那么难受,事实上,纪青灵越走越轻松,仿佛身后一直有一只温暖的大手,在轻轻推着她往前走。
一直到走到山洞门口,纪青灵才勾唇笑起来。
“肖慕?”
在她发出这声轻唤的同时,她的身子就像一片轻轻的羽毛,突然被人托了起来。
她动不了,却能感受到那股来自于肖慕身上的温暖。
纪青灵最后的记忆停留在那只手上,那只手正摁压在她的手背上,与她的手指交缠,一同扣在指纹声控门上……
不知道过了一分钟还是一个世纪,待纪青灵睁开眼睛时,她已经站在了山洞里。
和记忆中的山洞没什么不同,只是,经过人为的巧妙设计,这个山洞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房间,每间都由房门和珠帘隔开。
她现在置身的这一间显然是个会客厅,摆设简单,但桌椅板凳齐全,干净大方,而且精细雅致。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些当年“三人同行”留下来的旧物什。
这些旧物什与新添置的文房四宝、琴棋书画容灾一起,相映成趣,竟形成了一股原生态的淡然韵味。
仿佛山野间的闲云孤鹤,高傲又从容。
只环视了一圈,纪青灵便感到眼眶发热。
这样的场景,让她莫名就想起肖慕在积善堂的小院。
那样一个温暖的,家一样的地方,以后再也没有了啊!
肖慕就在她的身后,纪青灵能感觉到肖慕身体的热度。
他为什么不敢说话?他站在她身后做什么?
跟她一起打量他理想中的家吗?还是,和她一样,在缅怀他们的过去?
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纪青灵终于爆发了。
倏地转过身,她怒吼道:“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
肖……”
看清楚身后的人,她猛地愣住。
不是肖慕,在她身后,距离她不过半米距离的这个男人居然不是肖慕。
虽然他很高大,虽然白色的长衫使他的背影看起来挺拔而飘逸。
但,这个人绝对不是肖慕。
“你是谁?”纪青灵问。
男人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背对着她静静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嗤!”有人轻笑。
纪青灵循声望去,眼睛倏地一下瞪圆了。
在山洞西南角洞壁上斜伸出来的一根石柱上,居然盘着一个人。
如果不是他此时正在舒展着身体,渐渐呈现出人的形态。
然后,稳稳坐在了钉子般的石柱上,纪青灵绝对不会想到这上面有个人。
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伪装本事会这么高。
更没想过,一个人的身体可以柔软到这种程度。
就像,一只趴伏在房梁上的巨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