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辰、忘忧老人和王强不知何时已走了过来,纷纷围在美人靠前。
他们三人脸上均呈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个个激动得嘴唇哆嗦眼眸发亮。
没错,就该这样。
k喜欢的女人,就该掠夺。
爱也好,不爱也好,哪怕前尘往事再残忍,也要硬生生地植入纪青灵的大脑里,让她搞清楚她的夫君到底是谁,她到底该爱谁。
这才是k,这才是他们心目中k。
就在纪青灵以为自己的脑袋要被肖慕挤爆了的时候,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在脑海中呈现出来。
她下意识地喊出了最后一句话:“肖慕?你不要催眠我,不要……”
如同坐上了时光穿梭机,又像是飘荡在异世上空的一抹游魂,纪青灵吃惊地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
她来到了一个动荡的,战火纷飞的年代。
只是,烟花三月的秦淮河畔,依然灯红酒绿,呈现出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金陵城内最大的销金窟醉香楼三楼天字号厢房内,一名绝色女子高傲地扬着下巴,正透过窗户上的珠帘,斜睨着楼下花厅内蠢蠢玉动的男人们,眉眼间全是鄙视和不屑。
看清楚她的容貌,纪青灵猛地一个哆嗦,脑子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个名字——纪双双。
“姑娘?”一个小丫鬟站在纪双双身后,怯怯地看着她:“妈妈说还要再等等,今天有贵客临门。”
“哦!”纪双双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指却在琴弦上拨动,悠扬的曲调行云流水般自指尖倾泻而下。
“姑娘……”丫鬟欲言又止。
“现在什么时辰了?”纪双双明显不在状态。
“酉时刚过。”
纪双双舒了口气,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他应该还没来,是该再等等。”
说完,不等丫鬟做出反应,纪双双已弃了琴,径自往内室走去。
纪青灵下意识地跟上去,目光还没忘记扫一眼一楼花厅的客人们。
这些客人初时忽听琴声响起都噤了声,垂涎欲滴地紧盯着三楼珠帘后若隐若现的倩影。
正听得如痴如醉,琴声却突然停了。
当然,珠帘后美妙的身影也不见了。
登时,花厅内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有人想冲上来,被护院小厮牢牢挡住。
“大爷我要见双双姑娘,你们凭什么拦着大爷?大爷有得是钱……”
“就是,爷今晚就要包下双双姑娘,爷要做她的第一个恩客……”
纪青灵心头一紧,却见丫鬟已在焦急下伸手扯住了纪双双的袖子。
“好姑娘!
这些客人都为看你而来,你还是在珠帘后再多坐一会儿吧?”
“贵客还没来,妈妈不是吩咐再等等么?”丝毫不理会吵吵嚷嚷的客人,纪双双推开丫鬟的手,“这里吵得很,我去里面等着就是。”
说话间,她已步入内室。
丫鬟阻拦不住,只好苦口婆心地紧随其后,“妈妈是说要姑娘您先等等,但不是让姑娘进内室来等。
妈妈的意思,是要姑娘坐在珠帘后等,不然客人们会闹场的。”
“闹场?”纪双双秀眉微蹙,只淡扫一眼丫鬟,丫鬟便忍不住抖了抖。
许是察觉到自己吓到她了,纪双双轻叹一声道:“妈妈说今日他会来,我才答应当众献艺。
现如今,他和贵客都还没到,妈妈如果想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收银子,就让她自己坐在珠帘后等着吧!”
丫鬟赶紧将桌案上的点心递上,压低声音道:“姑娘万不能再说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传到妈妈耳朵里,还不掌你的嘴?”
轻轻拈起一块点心,纪双双看了一眼,又懒洋洋地放下,“你说,他今天会来吗?”
“当然会!”丫鬟的眼睛一亮,“肖公子向来信守诺言,妈妈既然说他会来,他便一定会来的。”
“我又没说是肖公子,你瞎猜什么?”
垂下眸,纪双双试图掩饰心中的不安。
只是,春花秋月般的容颜,已染上了一层霞色。
纪青灵心头一惊,肖公子?难道是肖慕?
正暗自揣测,却见丫鬟扑哧一笑,“姑娘只当旁人都是瞎子么?不止奴婢的眼睛是雪亮的,妈妈的眼睛比奴婢还要毒上万分。
若不是提到肖公子,今日想要请出姑娘怕也是难上加难。”
“是么?”纪双双眸中刚升起的喜色已然消失不见,叹息一声,她道:“我倒不希望他再来,这些日子他来醉香楼听我唱曲已经花费了不少银子,长此沉湎下去,终是不好的。”
“姑娘还是多替自己想想吧,我看那肖公子虽然日日来看你,挥金如土,却没有替姑娘赎身的打算,姑娘还是少挂念他为好。”丫鬟口无遮拦道:“姑娘心心念念替他省银子,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明媒正娶迎姑娘进门?”
这话似乎一下子戳中了纪双双的心事,她的柳眉倒竖,怒道:“你这小蹄子平日里没少得肖公子的好处,现在怎么背着他乱嚼舌根?
如果妈妈知道你在背后诋毁客人,小心将你卖进黑街巷子里去接客。”
“平时里说他好那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姑娘素来待我不薄,你心里的苦处我又怎会不知道?”丫鬟不服气地撅撅嘴,“现在没有外人,我又何必藏着掖着呢?”
二人正说着话,外间却传来了老鸨的声音:“背着我藏着掖着什么了?醉香楼的规矩谁要私藏钱物,可是要遭杖责的,你个小蹄子是不想活了?”
纪双双赶紧冲丫鬟使了个眼色,忙迎上去行礼,“妈妈?你怎么来了?”
老鸨懒得追究丫鬟,一把拉住她的手,催促道:“小姑奶奶,外面的客人都快吵翻天了,你还有闲情在这里话家常?赶紧收拾收拾,贵客来了。”
“他来了?”纪双双的眼睛一亮,顾不上老鸨和丫鬟在身后叫唤,一溜烟地往前堂奔去。
纪青灵尚在迟疑,双脚却如有自主意识般跟了上去。
她愣怔一下,才发现自己居然用得是飘。
远远便瞧见门廊处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长身玉立淡然洒脱,白色衣袍将他挺拔的身姿映衬得如同天边流云,又仿若清透高贵的竹。
只看这背影,纪青灵已惊得险些脱口呼唤他的名字。
肖慕?肖慕?这个男子是肖慕。
纪双双口中的肖公子,她思念的肖公子,乃是肖慕。
没错,所谓的纪双双,长了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吵到脚下的人,纪青灵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