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目送着仰天大笑的萧乾离开后,无论是站在那一帮那一派的人都是无不摇头叹息着,他们都知道属于萧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属于萧熠的时代正悄然到来。
众臣谢了安,便都抬步走了出去。只有萧熠一人去而复返,他看着萧衍呆呆的坐在看似金碧辉煌的大殿中。
萧衍并没有继续坐在自己的龙椅之上,而是有些颓唐的坐在了地板上。他的目光不知落到了什么东西上,总之是一副没有生机的样子。
萧熠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好像是五味杂陈,说不清道不明。
“你何时回来的?”萧衍并没有抬头或是看萧熠一眼,他只是感觉有人在一直默默注视着自己,可是究竟是谁他也不敢确定。
“方才。”萧熠见萧衍点了点头,他竟鬼使神差的同样学着萧衍的样子坐在了他的身边。萧熠什么也没说,只是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萧衍。
“你是为了变法的事?”萧熠惊异于萧衍洞察人心的天赋,对他点了点头。萧衍也的跟着若有所思的点了几下头。
“你明知道朕正怒火中烧,又明知道废太子正是变法之事所以才被废除,竟然还敢有胆子来,到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萧衍说这话时,无疑是带着赞赏之意的。
“父皇,你说错了,儿臣不是那牛犊,你也不是那虎。我们两个都是两匹野心勃勃的狼。”“哈哈哈,好!好啊!狼,只有狼性才能临危不惧,才能勇往直前。”
萧衍笑了许久,他又说:“来,陪朕喝上一杯,皇家祖制食不过三,今日我们就变上一变,喝个痛快。”萧熠心里虽然是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只淡淡的说着:“儿臣遵命。”
萧衍虽然闭口不提变法之事,可是萧衍但也不提,如今变法最大的阻力已经消失,他自然也不需要在步步紧逼。
萧熠正打算着人去备下些酒菜,却被萧衍打断制止,只见萧衍起身走到正大光明牌匾之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奋力一个上跃,将藏在牌匾之后的两坛佳酿拿了出来。
在这同时,萧衍对着萧熠狡猾并且带着一丝得意的样子笑了起来,萧熠这一次不惊都不行了,谁能想到一个天子会在议事厅藏下两坛子的酒,况且瞧这样子是有些年头了。
就在萧衍运用轻功想下来时,却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萧熠眼疾手快地打出一道气流,让萧衍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萧衍先是摇着头感慨了一阵时光如指间流沙之类的话,总而言之他的中心意思实在是在表示:他已经老了。萧熠只是听着,却并没有插话。
可是,他却发现萧熠正用一种极其独特的眼神看着自己,萧熠心下有些发毛,所以便问道:“怎么,父皇,我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萧熠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没问题你还看了我这么久,不知道还以为是一老一小两个短袖呢,谁让萧衍看自己的一双眼睛都要能掐出水来。
“朕方才看你的功法,怕是连一品武侯都是不如你的,真是觉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萧衍虽然早已经明白萧熠从前不过是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但是却从没想到他的武功会这般高超,简直比自己当年还要高出许多。
“父皇谬赞了。”萧熠就是这种性子,从不会因旁人的夸赞便沾沾自喜,更不会因为旁人的溢美之词而骄傲自大,他一惯秉着“胜不骄,败不馁。”的性子为人处世,待人接物。
没想到。萧衍话锋一转,竟然又说道:“这么看来,你先前那扮猪吃虎的招数倒是用的极好。”萧熠不知道萧衍这话究竟是何意,只能有些无奈的说:“只是形势所逼罢了。”
“那今后便将你敛去的锋芒尽数都显露出来吧,也到了惊一惊他们的时候了。”萧衍说这话时,两只眼睛隐秘露出了点点凶光,看的出来他这的确是发自肺腑而言。
“是,儿臣遵旨。”萧衍将酒分给萧熠一坛,自己挽起袖子来,直接丢了塞子灌了一口。放下坛子,他突然笑的十分爽朗。
“哈哈哈,真是痛快,真是痛快的紧啊,朕有多久没像今日这般,无拘无束的大口喝酒,畅所欲言了!”萧熠也喝了一大口,他暗暗赞叹倒是上等的竹叶青。
可是,原本笑的很舒心的萧衍却又转而叹了一口气,萧熠便问:“父皇这是……”。
萧衍答道:“这酒虽好,可长年累月放在着议事厅中,放在这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竟也沾染上了一股权利世俗,勾心斗角的味道。”
萧熠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闷着头又灌了一口。入口回甘,酒香四溢。所谓的“权利世俗,勾心斗角的味道”不过是因为喝酒人的心境罢了。
萧熠默不作声自然是说不了什么安慰抚顺人心的话的,结果萧衍竟自己开导起了自己,道:“好了,好了,不提那等让人头疼的琐碎事,来,咱们父子二人好好干上一杯。”
还没等萧熠说些什么,萧衍便拿着酒坛子与萧熠手中的那坛并无二样的狠狠地撞了一下,萧衍还理所当然的说:“来啊,干啊!”
没过多久,萧衍便笑着问萧熠:“依你看,何为治国之道?”萧熠虽然愣了一愣,但是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出来。
“《管子》一书中曾有言:先经济、次政治、后军事。而后顺应民心、礼法并用。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
萧衍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说:“这话的确是说的不错,可是若是真到你坐到了那个位置,便会知道施行起来会有多大的阻力,施行之时会有多么的困难。”
说着,萧衍指了指龙椅的方向,萧熠虽然有些诚惶诚恐,但终究还是释然了。他觉得经此一事,萧衍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