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而别,便是一国公主该有的行径么?”楚离的星眉剑目在风中越显得俊美,迷的萧云儿一时不知晓得回话,也没有听出楚离的责备。
只记得盯着楚离的脸,紧盯着楚离的身躯,萧云儿不敢相信面前的楚离是真实的,怕稍一眨眼,楚离便消失在眼前了。
楚离见萧云儿一直盯着自己,也不回话,不知为何怒气渐生。
“萧云儿。”楚离的声音有些大。
萧云儿身躯微微一震,惊讶之情表露于脸上,言语中仍旧是满满的难以置信,“楚离,真的是你么?你怎会在这?”
“萧云儿,你听不见我适才说的话么?”楚离对萧云儿的行为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她适才是在干嘛,自己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么?
“你适才说什么了?”萧云儿面上带着疑惑,嘴角轻轻的扬起,眼睛扑闪扑闪的眨着,委实是一副让人痴迷的模样。
看着这样的萧云儿,楚离的心上的怒气也减弱了许多。果然美色能左右一个人的心情啊!
楚离缓缓开口,早已不再是先时的斥责,“萧云儿,不辞而别,这样于理合么?”
萧云儿脸色微红,指尖转着圈,低声道,“我不是留了书信,哪里还是不辞而别?”
“留了书信,便是有所辞别了么?你们皇家的礼数原是这般,楚某我生为布衣,活为布衣,竟是不知道。若楚某适才的话语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八壹中文網
楚离一番说得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可却也是话中有话,萧云儿有如何会听不出来。
萧云儿自知理亏,她本是想要亲自去同楚离辞行的,她知道楚离断然不会留她,他巴不得她快点走。
可是萧云儿一想到这个,就觉得难受,觉得舍不得,他那般不待见,许也不想见得她,若她亲自去辞行,许还有些不舍。
假使,一不小心忍不住出了洋相,倒是有辱皇家的颜面。
萧云儿作为一国公主的尊严摆在那里,她不容她行错。
萧云儿没有再看着楚离,她想起先前的点点滴滴。原本的开心也一扫而过。面上露出隐隐的悲伤。
“你还来寻我作甚?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了,我离开你不是更开心么?又何来寻我是否合礼数,又何来寻我皇家的礼数?即便没有留那封书信,于你而言亦是不甚差别的。”
萧云儿越说越觉得委屈,到了话尾隐隐有些哽咽。
楚离听到萧云儿的话,脑内亦是一片混乱。自己为何要追过来,为何要质问她的不辞而别。她是否留有书信于他而言亦是无关紧要之事。
他越发不知晓自己为何要追出来,为何要这般急切的追出来。
萧云儿看见楚离再没有开口,淡淡道,“楚公子,可还有何时,若是无事,我还要赶路呢?我一个女子,于这荒郊野外委实有些不安全。”
萧云儿转身便要离开。
楚离心上生出一丝焦虑,可他却不知晓自己为何会这般。
忽而他看见了手上的毛毯,对着萧云儿道,“你忘了东西?”
萧云儿复而又转过身来,面向着楚离,看着楚离手中的毛毯,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萧云儿害怕,害怕这一切不过黄粱一梦,自己在楚离的心中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可是,即是如此又为何要追赶过来,来质问她所谓的不辞而别,他当真是在意礼法,还是说……
想到这里,萧云儿却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萧云儿对着楚离微微一笑,更显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朱唇微启“不过条毛毯罢了,楚公子不必专门送来。”
“楚某听闻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便特地赶来,归还姑娘。”楚离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心上却似有千万只小猫在挠他的心窝。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便留于楚公子罢。”
楚离有什么话想要开口,却是开不了口,她既然已经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自己还能开口辩解么?
或许这于她而言委实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罢。
萧云儿的神情蔫蔫的,不是很精神的模样,许是因为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
楚离现下的心情很是杂乱,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追赶过来,自己又为何要说出先时那些话语,他的心中可曾有过一点儿萧云儿。
其实萧云儿也是个不错的女子,她虽出生皇家,贵为公主,却全然无半点公主的架子,唯一一次摆出公主的架子也便是那一刻。
她与自己那般相似,皆是爱着一个不得的人,皆是爱着一个不爱自己之人。
可她却比他要好得多,她尚且能自己抽身而去,而自己却是永不得。若得一机会,能常伴她左右,那他即便是入修罗魔道亦再所不辞。
若他能爱她,那该多好。
“若你想要留于暗影宫,便留罢!”
萧云儿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笑。“我知楚公子心上住有他人,强扭的瓜终究不甜。我萧云儿不强求,也不至于非求此不可。”
“我知你心意,只是我现今尚不得回应你,你可愿等我?”楚离这番话说得情深意动,血红的衣布随风飘荡,那人间难得几回寻的身影,印在了萧云儿的眼中,刻进了萧云儿的心底。
“我等你。”萧云儿轻咬薄唇,带着坚定,对楚离说到。
她萧云儿说到便做到,她说等他,故而无论年华几何,无论寒来暑往,她便会永持一颗爱着他的心,等着他,等着他所说的回应。
其实她那里便做得到那般狠心,她那里能那般走得决绝。
她爱着他,无论如何,她终究是爱着他。
她知他心上住有他人,她知他许是不爱她。可她却不能不爱他。
她不断的劝解自己,不断的告诫自己,逼迫自己离开,下定决定离开暗影宫。终于她得以踏出那一步,她离开了,她忍住了最后再见他一面的愿望,忍住了在他追回时,不直视他的眼。
她甚至连母妃留给她唯一的物什也可以不要,只求自己能彻底狠心的离开,只求自己能不再见他一面。
可是他却追来了,他追她来了。
他那莫名其妙的态度、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她觉得自己与他尚有一丝可能,他那面上的迟疑,让她觉得他的心上许是有自己的一点位置。
可她知晓,她不能因这点不找边际的胡思乱想,而使自己再次身陷泥潭。她逼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来离开,一定不能回头。
故而即便她的心痛不能已,即便她眼眶里的泪水眼看就要滴落下来,她也仍旧硬气的离开。
只是,她的心底却是爱他的。所以他无法在他挽留自己的时候拒绝他,她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他道等他,她便等,等一年,十年,即便是百年,她也等。若能等到他,也不枉此生。
他是她的毒,即便她医术高超,亦是救治不得自己。
她随他回到暗影宫。两人一路无话,各自怀揣心事。沿路的风景这般那般的美丽,可是在她的眼里,却丝毫比不得身边人的一分一毫。
萧云儿再回暗影宫,心境却再不似头次抵达时一般。她仍旧是爱着他,这点却是永不会变。只是他终究会不会爱她,却是不得而知。
若他能放下秦悦,放下自己心中的郁结,许他能看见一直在他身边等候着他的萧云儿。只是他何时能放下秦悦,连他自己也不知晓。
怪大夫和几个弟兄在城门口等着,待看到楚离与萧云儿一同归来时,皆是惊叹不已。
怪大夫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自他看到楚离疯一般似的追出去,便知晓,许他们俩会一同回来。
怪大夫其实打从心底喜欢萧云儿的,不止因为她漂亮,当然漂亮也有一定的原因,但是主要是因为她医术高明。
一开始怪大夫还以为萧云儿又很严重的公主架子,而且在看到那次她与楚离对话的模样以及场景,更加觉得萧云儿便是那种骄纵跋扈的刁蛮公主。
但是渐渐熟络起来后,才发现其实萧云儿也听乖巧善良,也确实不是自己先前所说的那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若楚离能就此放下秦悦,与萧云儿在一处,是最为欢喜之事。
只是怪大夫心上虽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也知道,要楚离放下秦悦,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做到的。爱一个人便是这般由不得自己,是那种明知前路悬崖峭壁,却仍旧要前行,不跌个粉身碎骨,不知回头。有些人即便跌个粉身碎骨,痛个彻底,却仍旧是一路前行。
世人情,又有谁人得知,世间最为难解之事,亦便是这个情字。
正如楚离爱着秦悦那般似的,又正如萧云儿爱着楚离那般似的。
只是现今楚离的心中不止秦悦一人了,在他所不知晓的时候,他的心已腾出一块地方,因着萧云儿,存着萧云儿。
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楚离的心会彻底的存着萧云儿的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