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神色依旧阴沉无比,并没有因为眼前这离国皇子一句“贺喜”,就缓和神色。
他忽然笑了笑,“既是来贺喜,那总该带了贺礼来吧?呈上来给朕瞧瞧。”
他模样极其轻慢地对着刘墨尘招手,像是在吩咐自己的臣子。
离国皇子还未说什么,身后的部众便已是有人愤懑出声,“我等怀着礼节之意前来,陛下何故羞辱我家王爷。要知道离、宁两国自古便有建交,陛下这是在破坏这种友好的关系。”
萧乾似乎没有听到,假装用手懒洋洋地掏着耳朵,样子轻慢无比,同时他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一位银甲护卫。
“你是什么东西,一介奴才也敢自作主张地对我们圣上说话,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那位被萧乾眼神示意的护卫冲着刘墨尘一众恨声怒斥道。
“你!”,那人还想出声,离国皇子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稍安勿躁”,他和煦的笑着,笑容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刘墨尘看向萧乾,温和地开口道,“贺礼自然是有的,只是这贺礼有些份量,墨尘一人可不容易呈给皇上。来人,呈上来。”
后面传来一阵骚动,而后几个刘墨尘的随身护卫便抬着一个巨大的铁皮箱子走了过来。
刘墨尘看着萧乾,“我离国甚为贫穷,国境内除了矿多,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也只能送陛下这些了。”
说着,他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打开了箱子。
一刹那,五光十色的光辉在其内腾起,众人看的一阵瞠目结舌,萧乾亦是看的有些无语。
还真是,除了矿,什么都没有啊……
只见偌大的铁皮箱子里,堆满了金银珠宝,有秘银、秘金,有猫眼石、鸡血石、翡翠石。
一阵阵的珠光宝气扑面而来,让在座地不少大商人都惭愧、汗颜,简直快要无地自容。
他们辛劳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够比得上那铁皮箱中的富贵。
总是听某某某说什么什么商人富可敌国这类的话,其实那些商人有时也很无奈,他们唯一可以敌的国,恐怕只是一个镇子那么大的小国。
刘墨尘笑的灿烂、周围的人们笑的勉强,而乾宁帝牵了牵嘴角,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悦怔怔地盯着那个笑容灿烂的英俊皇子看了半晌,一时间竟也有些无语。
实在是因为,这离国皇子的话语太……欠揍了。
什么叫除了矿什么都没有,什么叫只能送出这些了,若不是看他笑的和煦如风,连一众马熊都想要在他脸上踹上两脚了。
萧乾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刚才略有些波动的心绪,尔后缓缓开口,“远来是客,既然是离国皇子,那就好好坐下来接着看表演吧。来人,给皇子安排一座高位。”
萧乾轻佻地将荣亲王和对手的对战戏称为“表演”,一时间,半夏有种直接冲上青铜鼎,将鞋子塞在他嘴里而后狠狠抽他大嘴巴子的冲动。
几个金甲、银甲护卫会意,一众人来到刘墨尘身边,其中一个统领模样的卫士对着刘墨尘抱了抱拳,沉声道,“皇子殿下,请跟我们来吧。”
刘墨尘心中冷笑不已,以他的精明,如何会看不出萧乾的打算,他带着大支队伍进来,无声无息间已然对萧乾构成了威胁。
萧乾吩咐自己坐上高台,表面上看那是因为自己乃是离国来人,身份尊贵,从而受到的礼待,可是细想一下便知道这是那萧乾的阴谋。
自己坐上高台,部众等一干高手自然无法随侍在自己身边,如此一来,一旦那萧乾想要对付自己,控制住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自己武功虽高,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啊。
于是,这年轻的离国皇子冲着护卫微微一笑,而后转过身去对着萧乾抱拳道,“陛下,实不相瞒,墨尘自幼便患有畏高症,家父请尽名医也治不好我这病,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还望陛下莫怪才好。”
全场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萧乾嘴角一阵抽搐,饶是以他的定力此刻也有些忍不住想要放几只蛊在这二货皇子的嘴巴里。
场中的众多女子也是一愣一愣地,而后全都忍不住爆发出了银铃般的娇笑。
这他妈的是什么滑稽的另类理由啊。
秦悦好气又好笑地想着,这家伙样子变了那么多,难不成智商也变了?他这完全是在拿萧乾当猴耍啊。
那个护卫依旧保持着伸手向前的那个动作,而后就僵在那里了。
他实在是有些尴尬,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离国皇子会这样回答他,于是现在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离国皇子似是看出了那护卫的为难之处,于是他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伸手拍了拍那护卫的肩膀。
“你的好意我也心领了,可我实在是不能呆在高处,你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还有着风湿病,所谓高处不胜寒,高的地方寒气也重,唉,本王实在命途坎坷。”
刘墨尘浑然不顾周围一群群呆滞的人,自顾自地带领着手下去到了荣亲王府阵营的旁边坐下。
他见四周的人都还在盯着他看,顿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而后看着萧乾道,“陛下,我就坐这里好了,还请继续节目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萧乾阴沉着脸无处发作,他真的有股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家伙,是来这里搞笑的?
深吸了一口气,萧乾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看向台上百无聊赖的萧煜,开口道,“七弟,继续吧。”
而后他全然不顾规则,看向了一旁的一个眼眸低垂的护卫,“十三,就由你去和荣亲王交手吧,谦逊一点,让亲王教导教导你。”
“是”,护卫十三声音沙哑。
场中的萧煜一听到自己这大哥要刻意安排人来参战,顿时眼神一凝,他仔细打量着缓缓向着擂台走来的护卫十三,他在从走路的姿势、神态表情揣测着这个人的身份。
死士,毫无疑问的是死士。
萧煜内心中一片冰寒。
他原来在荣亲王府便暗地里培育了一批死士,并用他们中的大多数组成了麒麟影卫,所以他对死士或者杀手极为的敏感。
从眼前这个护卫十三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杀气和他淡漠低垂的眼眸,毫无疑问,这是个死士,而且绝非等闲之辈。
萧乾,何至于此?真要将我逼到绝路吗?
他缓缓地握紧了双手,而后突然又放松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你什么招式,我只管见招拆招就好了。
他看着护卫十三,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的就像不泛波澜的井水,“请赐教。”
台下的众多女子又是一阵欢呼,此刻平静而又冷峻的荣亲王,在他们眼中有种不可言喻的美感。
护卫十三话也不多,鼓声敲响三声后,他抱拳说了声,“得罪了,亲王。”
而后凛冽的攻势直逼向萧煜,两柄短弧在他手中泛着森冷的寒光,刀刀致命。
萧煜眼神一凝,这护卫十三果真是下了杀手。
萧煜运用功力暂时封住了腿伤,而后轻盈的躲避着护卫十三的攻击。
护卫十三每一刀都向着萧煜身上绝对致命的部位砍去,他知道自己此战之后绝无活路,他一介护卫杀了荣亲王,即便萧乾高兴也不会说出来,而是会指责他狗胆包天刺杀荣亲王。
可是,即便自己知道这个事实又能如何?自己从有记忆的那一天开始就被神秘人抓去培养成了死士,在自己武艺初成那年接了个任务要去杀掉一家人,任务被选在天黑执行。
面对那一家孤寡老小,他没有心慈手软,全部狠辣的杀掉了,连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也未曾放过。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无意中得知了那家人的身份。
竟是自己的家人,组织上可以安排他去杀了自己的家人!
他得知真相后,用刀一刀一刀地割着自己的肉,直到流血过多昏厥过去他才在睡梦中流出了平日里不敢流的泪水。
那个被自己杀死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一位胞弟或胞妹。
从此,护卫十三便成了杀戮的机器,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杀了,还有谁是不能杀的?
一招又一招,萧煜躲避过了一次次的进攻,而后他的身体便开始不支了,腿伤开始发作,钻心的疼痛瞬间通过脑神经传递出来。
他原本飘逸潇洒的身形此刻变得极为狼狈。
面对护卫十三的一记横向斩切,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做出任何费力的动作,他避无可避,最后竟选择了趴在地上躲了过去。
现场中的那些商人看的哈哈大笑,他们行走五湖四海,各种新鲜事儿都见到过,唯独没看过王爷打滚,今天来这里,他们觉得可真是赚到了,回去又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