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坊旁是一个徽派风格的大四合院,门楼上悬着一匾,上书“扶国侯府”四字。
“扶国侯”是王庆给老王头封的爵位,王庆自立为楚王以后效仿大宋设立了“公、侯、伯、子、男”这一套爵位制度,只是并未在爵位前加“开国”二字。
李富贵下了马直接就要往宅子里闯,宋安一把拉住了他。
“表哥,人家侯爵可是正经八百的三品大官,咱俩七品小官也不打招呼就往里闯,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大王没在这称王的时候我就跟老王头很熟悉了。”李富贵说着抬腿迈进了大门槛。
“老王头!老王头你死哪去了?”刚进院门,李富贵便东瞅瞅西望望吆喝开了。
“富贵呀,你真是官越大眼睛越不好使了啊,老朽这么大个活人你就没看着?”大院一个种梅花的花坛前,一个手里拎着木桶水瓢浇水的老头乐呵呵地冲李富贵嚷道。
“老王头,我表弟找你有点事儿!表弟,这就是扶国侯老王头!”
宋安打量了一眼这老头。
这老头模样五十来岁,看起来倒是挺慈眉善目的,但宋安还是从他一双略带浑浊的三角眼中看到了一个成功商人的精明。
“晚辈李明拜见侯爷。”宋安毕恭毕敬躬身向老王头施了一礼。
初次见面,还是给人留下个好印象比较好。
“小明子不必拘礼,找老朽有什么事啊?”老王头乐呵呵地说。
“晚辈为飞伞卫设计了两套新式军服,想劳烦侯爷帮忙做一批出来。”
“新式?老朽就喜欢琢磨新式服装,快拿来看看!”
老王头接过宋安递来的两张图纸,看完一张目瞪口呆,看完第二张更是目瞪口呆。
“果然是新式,新到老朽未曾想过衣裳还能这么做!”老王头捋着微微泛白的一撮小胡子饶有兴趣地把两张图纸摆在一旁的石桌上打量了半天,嘴里连连嘀咕着:“新,真是新!老朽怎么就没琢磨出来呢……”
“老王头你等会儿再研究,这大冬天的你就让我们哥俩在院里冻着?”李富贵不满地说。
“老朽都不怕冻,你俩青壮还怕什么冷嘛!小明子,这一溜五个小圆圈圈是为何物?”老王头指着宋安画的军装常服上衣上的扣子问。
“扣子,这个需要找铁匠来打制,可以是铜质,也可以用金银打造。”宋安解释道。
“妙栽妙哉,老朽怎么就没想到扣子还可以这么弄……那这四个小包包是为何物?”老王头指着上衣的四个掛兜问。
“上面这两个是装饰之用,下面的可以用来装一些银子、铜钱等一些小物件。”
“妙哉、妙哉,老朽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那这一排排的小星星和小牌牌又是为何物?”老王头指着军服一旁宋安画的一溜肩章问。
“小星星叫军衔,小牌牌叫肩章。”
“军衔是为何物?肩章又是为何物?”
“是一种区分品级的标识,和咱们穿的不同品级的官员不同的官服纹饰一样。像这个只有一个‘<’形状的是刚入伙的喽啰兵,两个‘<’的就是老喽啰兵,一根横线穿着一颗小星星的是班头……这个两个横杠中间夹着两颗星的就是晚辈的副七品官……”
“那老朽这个侯爷是哪个牌牌?”
“这个一片枫树叶旁夹着一颗大星星的!”
“妙哉,妙哉——”
“你个老东西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李富贵打断老王头的话,抢了他的话。李富贵在当巡城营当普通喽啰兵的时候就跟老王头很熟,那时候老王头还不是侯爷,因此他跟老王头说话很是没大没小。
“哈哈!”老王头又看向宋安画的皮带。
没等他解释,宋安便一口气把皮带、皮靴、军帽、迷彩服、拉链、黄球鞋的各个部位、原理统统跟老王头说了出来。
老王头听罢,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很是欣赏地把宋安在眼睛里“盘”了几圈,嘴里啧啧感慨:“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万万没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想法竟是这般清奇!”
“老王头,喜欢我表弟吗?”
“何止是喜欢!老朽只恨没生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呀!”老王头语气有些失落。
“反正你也没儿子,不如就叫我表弟认你做干爹算啦!”
老王头喜眉笑眼:“这敢情好,不知小明子意下如何啊?”
“孩儿拜见干爹!”宋安二话不说,扑通就给老王头跪了!
“好好好!小明子,从现在起咱就是义父与义子啦!”老王头把手伸进袖子摸索了半天,摸出一个精致的蟠龙玉佩拍到宋安手里,“这玉佩还是从大宋的道君皇帝那弄的呢。”
李富贵顿时两眼放光:“嚯,这玩意儿少说也得值个十万八万贯的吧?”
老王头不以为然:“什么钱不钱的,庸俗!这是我们结为父子的情谊见证!”
宋安把玉佩推给老王头:“干爹,这玉佩孩儿不能要!”
“为何?”老王头不解。
李富贵一脸吃惊。
宋安情真意切地说:“孩儿之所以认您做义父,是看您发自内心喜欢孩儿,而且孩儿见您身为堂堂一国之侯爵,竟是这般平易近人,心中也对您甚是敬仰,于是才决心拜您为义父!咱们父子之间的父子情谊是纯粹的,是不包含任何情谊之外的杂质的!”
“好好好!”老王头笑眯眯地把玉佩收了起来。
随后,老王头领着他俩到花厅喝了会儿茶,正值晌午饭点儿,老王头让二人在府中用餐,二人也不拘束,在扶国侯府一顿酒足饭饱抹嘴溜。
临别时老王头跟宋安保证,十五天之内做出一千套常服和迷彩服出来!
“表弟你怎么那么傻啊!老王头给你那玉佩干吗不要?那玩意儿咱拿了转手就能卖十万八万贯钱呢!”
刚出扶国侯府,李富贵便跟宋安抱怨开了。
“表哥你没看老王头是在试探我呢?”
“试探?”
“嗯,这老头子虽然表面上跟谁都是笑呵呵的,但其实内心精明着呢,不然他能把买卖做那么大?我要是收了他的玉佩,他肯定会把我当成是爱贪便宜的小货色,以后咱要想再从他这赚大钱是不可能了!”
“十万八万贯的玉佩不是大钱吗?”
“这点钱算什么……”宋安说着,扬鞭向着城里冲去。
他在看到老王头这片产业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一个决心,他日后要把老王头的这些产业全都吞并到自己的“水泊梁山集团”,把这里弄成自己的一个子公司,然后大规模设计出产后世的服装鞋帽并广而告之,在大宋掀起一场服装革命!
也正因此,宋安才爽快地给老王头磕头认了干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只是目前宋安有一件事心中挺嘀咕的,这老王头本事可真是日天了,手中有老赵陛下和苏黄米蔡四大佬给题匾不说,还有老赵陛下送的蟠龙玉佩……这老东西到底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