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
何楚桃三步并做两步跑到河边。
此时的秦美美挥舞着双手在水里扑腾,嘴里刚喊了声“救命”,又很快淹没在水中,整个人顺着水流沉浮,越漂越远。
何楚桃急红了眼,想也不想便要跳下去救人。
“桃子!”徐常胜一把拉住何楚桃,将她推向一边,“我来!”
话音刚落,何楚桃便看见一道绿色的身影鱼跃般落入水中。
噗通一声,水里溅起巨大的浪花。徐常胜手臂左右划动,朝秦美美的方向快速游去。
“美美——美美你别怕,常胜哥来救你了!”何楚桃站在岸边焦急呐喊,压根顾不上想秦美美能不能听见她的话。
眼看着徐常胜游到了秦美美身边,伸手将她从水里托举上来,何楚桃微松了口气,忙转身沿着田埂小路往河岸跑。
“哈哈哈,落汤鸡,活该!”推了人的何小勇一脸得意,指着水里的秦美美嘲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何雪晴煞白着脸,一手拍在何小勇头上,“你还笑,你咋就把她推河里去了!”
虽然在看到秦美美落水的那一瞬,她心里也很是解气,可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何小勇正高兴着呢,却冷不丁被打,摸了摸头,不满道,“姐,你打我干啥?”
“你说我打你干啥?你把人推河里,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家人还不来找你拼命!”
她只不过是心里憋着鼓气,见秦美美落单,想教训教训她,却没想到何小勇将她撞进了河里。这万一要是出了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雪琴见何小勇一脸无知样,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终于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何小勇,缩了缩头,惴惴不安地看着何雪晴问。“姐,现在咋办?”
“我咋知道,赶紧回家!”
何雪晴不过才十九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也是心慌,拉着何小勇匆匆回家。
河岸边,徐常胜已经将秦美美捞上了岸。
何楚桃忙上前查看,见秦美美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已然昏迷,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美美——美美——”
她轻拍秦美美的脸颊,见没有任何反应,又忙将她手脚放平,进行胸外按压。
“桃子,让我来吧。”徐常胜见何楚桃满额头的汗,忍不住开口。
何楚桃摇摇头,一下一下,时不时掰开秦美美的嘴,进行人工呼吸,机械般地重复着动作。
终于,手下的秦美美轻咳了声,嘴里吐出一口河水。何楚桃紧悬的心微微落下。
“美美,美美你怎么样?”
何楚桃激动地叫唤。
秦美美张了张口,很是虚弱。
“桃子,咱们赶紧先送她去卫生所。”徐常胜提议。
何楚桃点头,忙帮着他一起将秦美美背上身。
一路小跑到了乡卫生所,一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医生替秦美美检查了番。
何楚桃急急问:“医生,我妹妹怎么样?”
“表面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咱们所里医疗条件有限,有些复杂的检查,咱们这儿没办法做。我看你们最好送她去县里的大医院看看,这溺水后缺氧容易影响大脑,还有要查下肺部有没有感染……”
医生话还没说完,得了消息的秦兰芝小跑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美美,美美——”
见躺在病床的秦美美,忙扑身上前。
此时的秦美美精神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见着秦兰芝,大抵是惊吓一场,觉得委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秦兰芝忙连声安抚,“美美,别怕,妈在这儿。”
一起进来的何爱国,转头问:“医生,我家娃咋样?”
医生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遍。
何爱国眉头紧蹙,“不去县医院检查会咋地?”
医生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为难,“这,不好说。溺水的人最容易伤到大脑和肺部,这要是检查不及时,小问题变大问题,可就麻烦。这要是严重了,说不定到时候连县医院都没用,得去海城或者京城的大医院了。”
这时候的人别说大医院,就是乡里的卫生所都很少来,就是怕动不动这检查,那检查。
何爱国见秦美美看着能说能哭,也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觉得医生有些危言耸听。便走到病床跟前,问:“美美,你感觉咋样?”
秦美美在秦兰芝的安抚下,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吸了吸鼻子,小声道:“我觉得冷,头晕,浑身没力气。”
“其他还有啥地方不舒服的不?”
秦美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浑身难受。”
何爱国当下拍板,“我看美美也没啥大事,就呛了几口水,赶紧把她这湿衣服换了,再整点药喝喝,睡一觉,明天也就好了。”
何爱国的话,医生并不感到意外。
他该说的都说了,至于病人家属怎么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没必要也没权利干涉。
如此想着,他点点头:“行吧,你们要是不去的话,我就给她挂瓶盐水,晚上要注意,说不定会发烧。”
秦兰芝动了动嘴,有些不放心,却又不好多说什么。现在家里的情况她知道,可没什么余钱再去医院折腾一回。
这样想着,她边起身边道:“美美,你躺着,妈马上家去给你拿衣服来换。”
而此刻的何楚桃,却心里盘算着,并不赞同何爱国的话。
她知道,医生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要是秦美美真有什么问题,没及时检查出来,等爆发时,那就真的晚了。
这样想着,她何爱国道:“爸,还是送美美去县里看看吧,不管有没有事,这检查了才好放心啊。”
何爱国叱了何楚桃一句,“你以为去医院检查是多简单的事,嘴皮子动动就能行了?你说说你们,越大越不像样,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我还没问你,美美这到底是咋回事呢!”
“爸,咋回事咱晚点说,这会儿先找车把美美送医院去!万一美美要是有什么事,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何楚桃极力劝服,何爱国心里有些松动。其实他何尝不想送秦美美去医院,可实在家里没有闲钱,这美美看着也没啥大问题,想着能省就省。
哎,都是钱闹得。
何爱国心里有些懊恼,暗怪自己没用。
秦兰芝本就不放心,见何楚桃这么说,想了想,试探道:“他爸,要不,咱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卖了?”
“这——”
何爱国正犹豫,却突然听徐常胜道:“叔,婶,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儿有。”
“那哪儿成!”秦兰芝忙摇头,“咋能要你的钱?”
徐常胜看了眼何楚桃,微笑道:“都是一家人,可别跟我外道。”
何楚桃被徐常胜那别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开眼道:“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妈,我去拿衣服,你在这儿陪美美。爸,你去队上借牛车,咱坐牛车去。还有常胜哥,你衣服都湿透了,快回家换身,可别感冒了。”
说完,何楚桃转身向外走,徐常胜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