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你家婆领了媒人去你家给美美说亲呢,你快回去看看!”何珊急急道。
“啥?说亲?”何楚桃一时没反应过来,“跟谁啊?”
“不知道。”何珊摇头,“那媒人不是咱村的。”
何楚桃琢磨了会儿问,“媒人给美美说亲,你们这么急着找我干啥?”
两人被问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何珊讪讪,“这不是想着是美美的大事么,一得消息就来给你报信了。”
见何楚桃反应平淡,何若兰疑惑,“你就不好奇她们给美美介绍个啥样的?”
她俩从前同何楚桃没多大来往,所以并不清楚她和秦美美的关系,只是这些日子才接触,看着她对秦妹妹挺好的,怎么这会儿又瞧着对妹妹一点也不关心似的。
难不成是面和心不和?两人心里同时泛起嘀咕。
何楚桃倒不知道她们心里想歪了,想着人特意跑一趟也是一番好意,便道,“这事我去也没啥用,关键在我妈。再说,这事也不是说了就能马上定的,用不着这会儿就去,等回门了再问也一样。”
好奇自然是好奇的,但她想着,这新婚第一天就贸贸然往娘家跑也不大像话。
何珊一听,明白过来,意识到自己这趟跑的的确有些冒失。难怪家的时候她爸不让她来,是她心急了。
但这也不怪她,一知道家里有和秦兰芝结亲的想法,她就主动找何楚桃和秦美美套近乎,哪知道这事还没提呢,半路就杀出程咬金,她能不急么。
匆匆赶来,想说动何楚桃回去探听消息,看看这媒婆给介绍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好想办法应对。
何若兰这里也急,但她并未表现出来。她知道何珊家的想法,可何珊并不知道她们家也打了秦美美的主意。毕竟,任谁看来,他们家和何珊家没有可比性,两家放一块,秦兰芝选谁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可她不甘心,她妈说了,只要她能帮着把秦美美娶回家,就把她的彩礼要求下降,只要三转一响,那一千块钱就不用了。所以她不为别人,只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桃子,这事可拖不得,听说你那秦家阿婆放出话了,说她给美美找的那户人家,打着灯笼都难找,今天把事说了,过两天就去相看人家,要是没啥问题,不出几天这事就能定下。”何珊继续游说。
这么快?
何楚桃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这话里真假。
“媒人才来,你咋知道?”
“昨天席上她喝了不少,一高兴就放出话来了。”
何若兰跟着点头,“对对对,我妈也挺说了。”
“打着灯笼都难找”,何楚桃耳朵里回荡着这几个字,突然想起前世.....
该不会是那家吧!
不行,稳妥起见,还是得回去一趟。
瞧着她的脸色,徐常胜率先开口,“桃子,要不我陪你回去一趟。”
何楚桃正要点头,被一阵哭声打断。她扭头一看,栓子他妈文爱仙领着他上门来了。
文爱仙个不高,长得也不壮,走起路来却是虎虎生风,拽着栓子跟拽小鸡似的,栓子个半大小子被她扯得脚步踉跄,边走边嚎。
边上还跟他姐徐春竹,跟她妈.个头差不多,就是人很瘦,细胳膊细腿,看着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了似的。
何楚桃直觉不好,可想想,狗子也没怎么样他,便道,“婶,有啥事?”
文爱仙指了指栓子,“你瞅瞅他这样,啥事你不知道?”
何楚桃细看了看栓子,额头有块乌青,脸上蹭破了几处皮,鼻涕眼泪糊着泥,那个叫脏,看得她直泛恶心。
她摇摇头,“这是摔了还是咋的。”
文爱仙推了推栓子,“说,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栓子扯着嗓子闭眼哭,没回答,文爱仙被他哭得心烦,朝后脑勺兜头就是一掌,“哭哭,多大的人,就知道哭,没出息的东西。”
栓子被吓得止了哭,直抽噎,她便朝院里大喊,“狗子呢?把给狗子给我叫来!”
外头动静大,惊了屋里吃饭的。何艳丽瞪了狗子一眼,“是不是你在外头闯祸了?”
狗子摇头,连说没有。
徐建民放下筷子准备起身,何艳丽忙道,“爸,你别管,继续吃,我带他出去看看。”
说完,拎着衣服后领子就把还想扒饭的狗子拽了出去。
徐建民坐下,瞅了眼跟碗里肉战斗的徐国强,踢了他一脚,“就知道吃,你婆娘娃都出去了,还不跟去看看。”
“吃顿饭都吃不安生。”徐国强无奈起身,小声嘟囔。
门外,文爱仙一见到狗子,就要扑上去,“小兔崽子,欺负我家栓子是吧,能耐了你!”
狗子吓得缩了脖子就跑,文爱仙追了上去。
何艳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自家儿子被人追,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狗子迈着小短腿,跑得倒挺快,领着人在院子里溜圈,何楚桃看得一脸懵。
“春竹,别傻站着,帮我把这臭小子给拦住!”文爱仙边追边喊。
何楚桃朝来后就没存在感的徐春竹看了眼,她似乎挺胆子,跟她妈性子完全不像。
“妈,别追了——”徐春竹小声叫,想拦,看了眼气场强大的徐常胜,又看了看同样人高马大的徐国强,终是不敢,只跺了跺脚。
追了一圈,文爱仙累得气喘吁吁,却连狗子一片衣角都没摸上。
她叉腰停下,骂不争气的女儿,“真是蠢猪,叫你来干啥的,看戏呢?”
完了指着狗子道,“何艳丽,你家儿子能跑,我是追不上,我家栓子被他打成这样,怎么办?”
几个意思?何楚桃一听,觉得不对。
她这话里意思,是把账全算狗子身上了。天地良心,狗子跟他打的时候,她可是拉了架,就一会儿工夫,根本不可能打成这样。
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他脸上可没那些伤,应该是后面那些孩子抢东西的时候弄的。
想了想,她开口,“这话不对。”
“咋不对?”文爱仙怒问。
何楚桃没理他,盯着栓子问,“是你跟你妈说,狗子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是狗子打我。”栓子梗着脖子控诉。
“就他一个人把你打成这样?”何楚桃出声提醒,“可不能骗人,要实话实说,要是敢瞎说,就让常胜叔把你抓派出所去。”
栓子偷瞧了眼站在何楚桃身侧,跟个门神似的徐常胜,见他朝自己看,忙躲闪着移开视线,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还是我来说吧......”
何楚桃简要说明了事情经过,着重说了栓子输后反悔不认账,狗子和他起了冲突,但被自己及时制止。至于后来其它孩子跟他抢东西,她可没闲工夫多管。
文爱仙一听,没觉得自己有错,倒是深吸了口气,怒指何楚桃,“好啊,原来你也在!何楚桃,看我家栓子被人欺负,你吭都不吭一声就走,真是坏良心啊,难怪雨花婶看不上你。”
说完,又问栓子,“你咋没说她也在,是不是她帮狗子欺负你来着?”
栓子闭着嘴,没吭声。
何楚桃领着狗子走后,他被几个人围着讨东西,不给就打,把兜里的东西抢个精光。
他越想越生气,她妈问是谁把他弄成那样,他只说是狗子,因为在他心里觉得要不是狗子非要来最后一局,自己也不会这么惨。
至于何楚桃,他可不敢说,毕竟他还踢了她几脚,心虚,怕她收拾自己。
文爱仙见栓子半天放不出个屁来,气得不行,直骂他蠢、废物,各种难听话,连向来对儿子彪悍的何艳丽都听不下去。
这是怎么说的,何楚桃觉得她怪有意思的,自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她还乱泼脏水,想讹人也不是这么个讹法。
徐常胜受不了娘们叽叽歪歪,见她胡搅蛮缠非把何楚桃牵扯上,沉了脸,“嚷啥嚷,有话好好说,要骂孩子,回家骂去。”
文爱仙崴了眼徐常胜,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敢再骂,只对何艳丽道,“栓子这伤,你看怎么办。”
何楚桃皱眉,“我不都说了,你家栓子的伤跟狗子没关系,他俩才打上我就给拦了,要算账找后头打人的那几家去。”
“那也是狗子引的,是他起的头,你们都有责任!”文爱仙坚持要赔偿,她才不跟人讲理。
何楚桃还想再说,何艳丽拦住了她,掏出一块钱塞她手里,“爱仙,咱乡里乡亲的,别为着熊孩子的事伤和气。快带栓子去卫生所看看,擦点药。孩子么,今天打架明天好,咱这里急赤白脸的没必要,你说是吧。”
文爱仙看了眼手里的毛票,心头的火刷地就灭了。
这才对么,说啥都不如这手里的东西实在。
她笑了笑,“艳丽,你这么说我心里舒坦。你说谁家孩子被打成这样,当妈的心里不急不上火啊。我这也是气头上,你别忘心里去。狗子这孩子,也确实太皮了,谁都不怕,你得多管管。”
“是,这孩子就是皮厚,跟猴子似的成天上蹿下跳,我也头疼......”
何艳丽将人送出门,文爱仙临走前偷朝朝何楚桃剜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