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珊这边说的和邵兵来信的内容大致上差不多,只不过没他信里写的详细。
何楚桃早有准备,当听到她一脸神秘说冯家大儿子的隐疾时,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倒是有些有意外何珊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冯家按着秘密这么些年,连隔壁邻居都不知道的事,她却能查出来,也不知是靠着她爸何成功在县里的人脉,还是她自个儿找的关系,真是不能小瞧。
何珊哪知道何楚桃心里想的,见她面色平静,丝毫不见讶异,只两只圆溜溜眼珠盯着自己看,摸不准她是太沉得住气,还是并不信自己说的,当下犯急。
“桃子,你是不是不信?那冯家大儿子是个傻子,我也没想到呢,但我可以保证,这消息绝对没问题。你秦家外婆指定是被人骗了,他家对外瞒得紧,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事,我也是赶巧了,正好认识个教育部的,一个单位同事,多少能知道点。”
见她误会,何楚桃解释,“没,我另听人说了,原还有些不相信,没想到你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
她这么说,何珊想起上回开四轮铁皮来村里的邵姓警察队长,明白过来她应是先就得了消息。
不过,这反应到底是平淡了,她这样子看着可是一点都不着急。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她这反应也没什么不对。毕竟不是一个爹妈生的,嘴里说得再好听,骨子里没流一样的血,哪能真上多少心,面上过得去就是了。
这一刻,何珊突然有些怀疑家里想把弟弟何光耀和秦美美牵线的想法是不是太急了。
盯上秦美美,不就是想沾些姻亲的光,可如今摸不准何楚桃的心思,要是她对秦美美锦里藏针,只表面功夫,那要慎重考虑了。
别说她势利眼,实在是往前这许多年何楚跟秦兰芝这个后妈不对付,对异父异母的便宜妹妹秦美美更是不待见,这在整个何家村都不是秘密。
也就今年,准确来说就最近两个月,何楚桃的态度才有所转变。
别以为乡下人没心眼,大家眼睛可亮着呢。
这要换以前,就算是何家有徐常胜这门亲,他们也不会打秦美美的主意,怕惹何楚桃不快,叫她不待见。
何珊思索间想了许多,何楚桃可不知道自己只不过一个普通的表情,就叫她十分费脑。
简单道过谢后,继续朝娘家赶。
院门开着,何爱国和秦美美都出去了,只秦兰芝一个人在家。
见到何楚桃很高兴,开口就问打野猪的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下午大家都在谈论,毕竟整个徐家大队挨家挨户都分了肉,那气氛就像过年,可不叫人羡慕眼红。
秦兰芝倒没其它意思,就是纯好奇,事情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就连她都沾了女婿的光,可是被不少人羡慕。
何楚桃没觉有什么好说的,简描绘了两句,从背篓里拿出用纸包裹的野猪肉递给秦兰芝,“妈,这给你们尝尝鲜。”
秦兰芝掂量着,翻开纸包,好大一块肉,目测有小两斤重,“咋拿这么多来?他们家才分多少,你婆婆不知道吧,快拿回去,我跟你爸不缺这口。”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是这样明显,何雨琴厚着脸皮上门要,秦兰芝却是将送上门的往外推。
何楚桃没想到她一猜就中,何雨花的确不知情,但她嘴上却没承认,只避重就轻道,“家里分了一整只猪腿呢,十来斤重,这天气放两天就得臭,不如叫大家尝个鲜,又不值几个钱,大嫂家也分了呢,你就安心拿着吧。”
何雨花推却不过,又听她讲何艳丽家也分了,便自然认为何雨花知情,也就收下了。
何楚桃跟着她去厨房放肉,边走边问她回娘家的事。
“你咋知道?”
“早上回来了趟找你没见着人,兰花婶说的。”
“找我,有啥事?”
何楚桃想说冯家人的事,可又想事情还没进展,自己贸然开口倒显得奇怪,便只随口道一点小事,继而反问她怎么突然回娘家。
秦兰芝拿大碗装了肉,搁碗柜里放好,回头白楠舀水洗手边压低声音道,“回娘家那是跟外头说的,其实我今天啊,带美美去了趟冯家相看去了。就上回你婆带媒人来替美美说合的,你还记得不?”
秦兰芝缓缓而出的话,如同一个惊雷,在何楚桃耳边炸响,她有些发晕。
“冯,冯家?今天领美美去冯家了?”
亏她还自以为没下文呢,却没想到人蒙不吭声干大事,都直接上门相看过了。
“这么大的事,咋不叫上我?”何楚桃心里埋怨,明明上回跟她说了,有事叫上自己。她可好,半点信都没漏,就这么把事给办了。
“哎,我看你结婚几天就没消停过,我这儿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不叫大事,啥叫大事?”何楚桃没好气道。
边说边观察秦兰芝的表情,见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一脸轻松的模样,想必结果多少应该合她心意。
可这不应该啊!
何楚桃心里疑惑,强忍不解,好奇问男方人怎么样。
“还不错,小伙子人精神着呢,比美美大一岁,长相不赖,就是个头不算高,瞧着跟你差不多,跟常胜是没法比。不过,他年纪不大,这会儿还正长身子时候,指定还得往上窜......”
秦兰芝嘴里细说着,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口吻,越说越高兴,显然觉得对方条件不错。
何楚桃忍不住问,“妈,你跟他说过的话多不?”
“还行吧,那场合,都是大人家说话,哪轮得上他说许多。”
“那,你觉得跟他说话啥的正常不,有没有啥不对劲的?”
“不对劲?”亲兰芝直觉何楚桃这话问得奇怪,“能有啥不对劲?反正人是不错,比美美懂事多了,大人在一旁说话,他没见不耐烦,瞅着杯里空了,就给你添水,哪像美美那死丫头,屁股跟生疮似的,几分钟就坐不住......”
说着说着,眼看就要发展成一场关于秦美美的牢骚大会,何楚桃赶忙打断她的话,“妈,我咋听人说那冯光康脑瓜子有些不灵光。”
何楚桃用词委婉,没好直接说人是傻子,毕竟是秦桂香牵的线,就是秦兰芝平时再不待见,那也是人亲妈。
上来就说她给秦美美找的对象是个傻子,秦兰芝心里指定不舒服。
“啥,冯光康?”秦兰芝一脸莫名,“冯光康谁呀?”
秦兰芝的反应再次叫何楚桃意外,她疑惑问,“今天你给美美相看的那人不叫冯光康么?”
秦兰芝摇头,“不是,不过前头两个字一样,叫冯光明。”
冯光明?
何楚桃皱眉,这名字陌生,虽只差一个字,但显然跟冯光康不是同一个。
根据邵兵和何珊的消息,符合媒人所说家庭情况的只有冯玲玲家,眼下这情况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不是说,介绍给美美的那人爸是在县教育部的?我找邵兵问过了,他家两儿子,一个年纪还小,另一个比美美大一岁,叫冯光康。那冯光明是咋回事,没听说冯光康改名字啊。”
闻言,秦兰芝似是想起什么,猛一拍大腿道,“瞧我这记性,忘说了,上回那俩媒人不知道听的话,弄错了。要说亲的是冯家老大的二儿子,在县那教育部的是冯家老二,光明他叔......”
秦兰芝一通解释,何楚桃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是那冯家老太太重病,适龄的孙子孙女,都被安排上相亲,两媒婆同时给几个说项。这不说着说着就劈.叉了,闹了场乌龙。
何楚桃听了,总觉哪里不对。什么媒婆,再不济,也不至于把自己要说的说亲对象弄错。
就她分析,一开始分明说的就是冯光康,等后面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改主意了,不好解释,就把媒婆推出来背黑锅。
可为什么呢?
何楚桃想不明白。
“光明现在上高三,没几个月就毕业了。说是要想继续读,就推荐他做工农兵学员去上大学,要不想再读,就给他安排个城里的工作。反正怎么着都好,前途不用愁。要我看,人是没话说,就是太急了,他奶的病拖不了几个月,这要是定下来,就得办事,我......”
秦兰芝兀自纠结,虽然只第一次见面,她对冯光明的条件很满意,综合他自身以及家庭各方面,都不失为好女婿人选。
可时间太赶,她就这么个亲生女儿,哪里舍得就这么匆匆嫁了。
何楚桃被她叨叨地静不下心来想事,见她对冯光明话里外毫不掩饰的欣赏,好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般,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妈,美美一辈子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能急。他家在哪儿,等得空了,我去会会他。”何楚桃打定主意,找个空闲时间,亲自走一趟,看看那些个人到底是真心找对象,还会偷偷做什么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