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家人耳朵里,郑少荣给了他们三天时间考虑。
第二日下午三点,郑少荣接到了周楚沛打来的电话,约定两个小时后一手交合同,一手交人。
“郑少荣,你若敢伤害她一分一毫,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啧啧,周总的这份深情,真令人感动呢。你放心,周太太是我的贵客,在我这儿自然是派人好好招待着。更何况,你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挂了电话,郑少荣得意地对她说道:“你瞧,我原本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考虑,这才第二天,你丈夫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你接回去呢。”
何渺渺别过脸去,毫不掩饰对郑少荣的鄙夷。
她心里清楚,周楚沛再心急,但城南的那块地,属于集团资产,不是他一个人,简单说一句话便能定下来的。
更何况,周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又受不得刺激。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她,在背后又做了多少让步?而这一切,皆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
还有霍依依那个疯女人,没想到,即便被关着,还能继续兴风作浪。
“周太太,我郑某人呢,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你帮我这么个大忙,我不妨就送给你一件大礼。”
郑少荣看着她,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杨显宗那份罪证的下落吗?”
何渺渺冷哼一声,没有理他。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个郑少荣,用了霍依依一样的说辞,又想做什么?
看着她的反应,郑少荣却有些不以为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当年拿走这份证据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你现在的公公——周廷远。”
何渺渺觉得他的话实在难以置信,却不由皱起了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父母当年的死,竟与周廷远有关?
何渺渺突然紧张起来。
“你的意思,当年我父母的车祸,有可能是周廷远的授意?”她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害怕听到答案,却又不得不问。
郑少荣却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这个,我便不清楚了。”他自问自己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向来做事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她的心中仍然犹疑不定,“这样机密的事,连杨显宗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在罗城,还没有我郑少荣打探不到的消息。再说了,我没必要骗你,等你回到周家,自己去问一问你公公便真相大白。”他耸了耸肩。
经营了多年的地下生意,他的眼线、人脉早就遍布了罗城的每一个阴暗角落。如今即便“退隐江湖”,但道上的兄弟还是肯卖他三分面子。
何渺渺只觉得心如乱麻。
“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思考片刻,她这样说道……
到了约定的时间,周楚沛带着交易合同准时出现。
见到何渺渺安然无恙,周楚沛那颗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可一路上,他却总觉得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心事。
车在红绿灯口停下后,他刚一触碰她的手,竟被后者反射般地躲开了。
在路灯的照射下,她的脸色显得更加惨白。
“渺渺,是不是那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他只当她惊惶未定,是受了欺负,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不,不是……”她迅速恢复了自己的神色,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可能是累了吧。”
“也对。”周楚沛的神色变得温和起来,“你现在有了孩子,是该好好休息的。爷爷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开心。”
听到“孩子”这两个字,她的心便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深呼吸着想要平定自己的情绪。
二十五天前,她义无反顾地跳上了他这条船。一日前,她感知到了宝宝的存在。一小时前的她,离真相又更进了一步。
可是,这个所谓的真相,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呢?
周楚沛显然察觉到了何渺渺的异常,但她既然不愿说,他便也不再多问。
得知她有了身孕以后,徐秀珠对她的态度也更加亲善,仔细叮嘱了她一些注意事项,还吩咐刘妈每日做些安胎的补品给她食用。
“你呀,就是太瘦。”徐秀珠看着她,嗔怪地说道:“做妈妈的营养不良,孩子该怎么办?”
何渺渺扯开嘴角,僵硬地笑了笑。
周楚沛见状搂过她的肩膀,替她打了个圆场,“妈,你就放心吧,我会盯着她好好东西的。渺渺有些累了,我们就先上楼了。”
自从她怀孕以后,就连周廷远这样平日里少言寡语的人,都主动开口关心她。毕竟,老爷子现在还没有分家,若何渺渺真能生下老爷子的重孙,那么对他而言,只有益处。
这个孩子,是她与周楚沛爱情的延续,又是个“名正言顺”的,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可在如今的何渺渺看来,这一切,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般。
如果,如果她父母的死,真的和周廷远有关……
她只要一想到这里,便会觉得煎熬无比,头痛欲裂。
她曾经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廷远。
倘若他真是罪魁祸首之一,如今又怎能面不改色地关心她,即便她现在肚子里怀的是周家的骨肉。亦或是,他掩藏得太深?
倘若他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又为何要拿走证据?
“你到底怎么了?”周楚沛不知为何,自从那一日之后,何渺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疏离、冷漠,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再次相遇时的那个她。
她甚至,还拒绝和他同睡一张床。
“没事,分床睡,对宝宝好。”
她的语气认真得叫他无法辩驳。
也许是第一个孩子带给她的伤害太大,才让她现在如此小心翼翼吧?周楚沛这样安慰自己。他倒不是气她态度冷淡,只是担心她的心理状况。
何渺渺看着周楚沛眼神中的关切,嘴唇微启,却终是欲言又止。
她便就这般整日处于惊疑之中,却又不敢轻易下定论。
直到郑少荣那边传来新的消息,她的心中才渐渐形成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