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笑想了想，没有再多说。
谁叫这节是奥数课，她还得指望着周斯年“提点提点”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可是下了课，余一笑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怎么啊，叫我一声‘姐姐’很难吗？我本来就比你大！”
“因为……因为你的名字太好听了。”周斯年摇了摇头，没想到，都过去了整整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余一笑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前天看了本书，书上有这么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当时看的时候，哪怕看了注解和翻译，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对这句话的含义，有些似懂非懂了。
“那你……那你以后不许随便乱认‘姐姐妹妹’。”余一笑有些霸道地说道，“否则，你就是嫌弃她们的名字难听！”
嗯，这个逻辑，很通顺。余一笑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像是自我肯定一般，为自己这个“无礼的要求”寻找到了支撑的依据。
周斯年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笑着问道：“余一笑，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变了？”
余一笑愣了愣，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比如？”
周斯年解释道：“你……好像更爱笑了，话也更多了。”
余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问：“那，是好还是不好？”
周斯年点了点头，却立马又摇了摇头，搞了半天，原来他是在摇头晃脑地转脖子呢。然而转了半天，他也没从嘴里头蹦出半个字来。
“周斯年！你是想开染坊了是吧？”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
余一笑见周斯年在耍她，而是在那里转什么劳什子的脖子，气鼓鼓地嘟起了嘴巴。
他们刚认识那会儿，他可不是这样的！
周斯年脑子里出现了三个大问号，染坊很有得赚吗？
“哼，你也变了，还是变得很差劲很差劲的那种！”余一笑又接着愤愤地说道。
撂下这句话，她彻底不言语了。
周斯年更加疑惑了。算了算了，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他老成地摇了摇头，开始攻破下一道六年级的奥赛题。课上讲的知识，对他而言，都太简单了。
他的目标是拿下全国奥数大赛的金奖。
到了放学的时候，余一笑本想跟他说声再见的，谁知道，周斯年却一反常态，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余一笑的“再见”二字还没说出口，周斯年便早没了人影。
天哪，这小子的肚量也忒小了些吧，她都不生气了诶。余一笑讷讷地坐在位子上半天，才回过神来，倒是成了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人。
周斯年这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自然是为了去医院探望柳老师。
按理说，柳老师教他的时间也不算长，可不知怎的，周斯年总是觉得他与这个老师特别地投缘。
甚至于，还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依赖似的。
就连何渺渺都曾开玩笑，说她快要吃柳老师的“醋”了。
到了病房里，柳心怡的气色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头上缠着的纱布也解开了，在她的额角处留了块疤，不过，用发丝遮了，不仔细瞧，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见到周斯年过来，柳心怡像是很吃惊的样子。
“斯年，你怎么会来？”柳心怡挣扎着要从病床上起来。
“我……我来看看你呀。柳老师，您好点了吗？”
柳心怡笑了，“嗯，好多了，谢谢你呀。”
柳心怡又问了周斯年一些在学校里的问题，比如新来的代课老师如何，上回的事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周斯年都一一答了。
“新来的代课老师讲得不错，可是同学们都很想念你呀。”
柳心怡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柳心怡最想知道的，还是周斯年父母之间的关系，只是，这样的话，她不好主动问——至少不是现在。
她知道周斯年是个心性敏感的孩子，想要获取周斯年全部的信任，不仅需要运用一些心理上的技巧，也需要一定时间，以及，时机。
就比如这次，她舍身救人，这无疑拉近了她和周斯年之间的距离。
也就意味着，她离周楚沛又近了一步。
周楚沛，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是什么时候呢？柳心怡回忆了起来，记得那时的她还刚刚入职，是在一次校庆典礼上见到他的。
他是那样从容低调，可他的身上，却又有着难以掩盖的光彩。
当他代表校董致辞之时，柳心怡便被吸引了。
当然，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小透明，他根本连她的样貌都不会有印象吧，遑论她的名字。
而那时候的她，更加不敢奢望，自己能和这样瞩目的人，有什么交集。
直到后来，柳心怡得知周斯年入学，她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赵姨站在病房里，时不时地瞅一眼手表，小少爷拉起家常来没完没了，可她还得赶回去做饭呢。
“斯年，你能过来，老师真的很高兴。”柳心怡最是会察言观色，她看赵姨的模样，就知道人家这是心急了，她微笑着说道，“不过现在也快到饭点了，你也该回去好好吃饭了。”
“嗯，好，那老师，您也好好休息。同学们都等着你回来呢！”
赵姨听了这话，脸上也浮现出了喜色，牵着周斯年的手走了出去。
柳心怡看着周斯年的背影，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的，聪明，懂事，长得又和他爸爸有七分相似，只可惜——
只可惜，你不是我的儿子。柳心怡心想。
不过，往后，也未必呢。她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去查何渺渺的资料，包括个人经历，不就是为了能够多像那个女人一些吗？
周斯年显然是能够接受她了，那么孩子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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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渺渺坐在办公室里。
这个点，公司里的人都下了班，只有她还在。
她之所以还没回家，是因为有一件事，她现在还拿不定主意。
今早，何渺渺一到万合，就收了封挂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