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渺渺没有说话。
“渺渺,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谢谢。”何渺渺只回答了这两个字,便挂了电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两个字,却让余扬听得一头雾水。
他之所以劝何渺渺带着斯年离开周楚沛,是因为在那天心中有怀疑以后,他便让秦简暗中调查周楚沛。
结果,竟让他发现了清远账目上的一些问题。
做得很隐秘,但,却不是没有办法查到。
尽管余扬并不知道,周楚沛有什么理由要做这样的事,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清远集团是上市公司,此事一旦曝光,非但清远会遭遇股价暴跌,市值蒸发的后果,周楚沛本人,也会为此负上责任。
现在劝她们母子离开,主要是担心,事情被踢爆后,对孩子的不利影响。
斯年还这么小,在他身边的人,又是一群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非善即恶的孩童。
倘若周楚沛背负上那样的名声,周斯年在学校的处境,也不会好过。
更为紧迫的是,根据可靠消息,有关部门已经盯上了清远……
余扬本以为,何渺渺听了他的话后,也许会心存疑问,也许会一口拒绝。所以,原本就连理由,他都已经想好。
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何渺渺却说“谢谢”?
他此刻心中焦急,不明白何渺渺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接受了他提议,还是让他,不要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可是,倘若他现在再次致电,多少都显得有些不合适……
余扬正在纠结,吴清宛已经洗完澡,换上睡裙,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后,然后猛地捂住了他的双眼。
原本,就算吴清宛再轻手轻脚,又哪里会没有半点声响?
换做平时,余扬总是会微微一笑,然后在吴清宛得逞之前,先握住她的双手。
然而这一次,余扬心事重重,非但真的没有察觉到动静,还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就连握在手中的手机都一时间没拿稳,落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吴清宛顿时觉得有些奇怪,手从他的眼睛上放下,握住余扬的双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干嘛,做贼心虚啊?”
余扬这才反应过来,用极为平常的语气回答道:“怎么会。也许是没休息好吧。”
吴清宛没有多想,这些天,余扬总是忙到半夜才入睡,或许真的是精神不济吧。
她这么想着,还顺便帮他锤了锤背,捏了捏肩,“也是,那你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余扬用右手握住她搭在他肩上的左手,刚要回头,却被吴清宛制止,“诶——”吴清宛拖长了尾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别回头哦,因为我怕……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这么说着,余扬自然是更加好奇,可是等他回过头时,吴清宛却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倩影,从背后看,她今天穿的……
果然有那么点……性感?
也难怪她会这么说。
-
何渺渺放下手机,心绪却久久难以平静。
余扬对她没有别的心思,这一点,她明白的。他劝她离开,大概也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不希望看到她再受到伤害了吧。
也罢。
万合在上次的投资者资金募集大会上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绩,每月的业绩报告也十分亮眼。她也算是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
公司秩序,以及规章制度皆已完善,她在这时候离开,对公司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更何况,罗辛慧前不久还撺掇着她要去洱海来着。
当时她只是笑话罗辛慧,怎么越活越“文青”了。
“我说你是越活越无趣了才是。”
罗辛慧指着网上一篇旅游攻略,继续说道:“瞧,去那儿,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能看潮水拍打石岸,听落日挥洒余晖。还能住在临水而居的客栈。这样的日子,多惬意。”
“听来心动,不过——姐姐,我可不像你那么悠闲。”
罗辛慧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渺渺,我可算是看出来了,婚姻真的是坟墓啊。”
“诶——”何渺渺突然想到一个人,“我给你推荐个驴友怎么样?”
罗辛慧何其了解她,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赶紧伸出手掌制止,“你要是想提孙尧,那可免了。”
何渺渺见自己被她猜中了心思,便只好止住不说,“原本我还准备假公济私地给他准几天假呢。”
“行了,你个没良心的。”罗辛慧开玩笑说道,“姐姐我自己去还不行吗?”
现在想来,跟着罗辛慧一起四处游荡,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说来可笑。
她虽然气愤,在没见到真凭实据以前,却仍旧不肯死心。
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放开,又哪里有那么容易?
到了真的要走的那一步,只能说明,那时候,她的心,已经被他给撕得粉碎。
既然周楚沛说他要时间处理,好,那么这一次,她就给他时间。
周楚沛回到房内,见到何渺渺拿出了行李箱,在整理衣物,当即冲了过去,关上了衣柜的门,用手臂将她抵在柜子前。
“你要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说了,你处理你的事,我过我的日子,咱们谁也别干涉谁。”何渺渺别过脸去,不肯看他。
周楚沛逼问道:“刚才是谁打的电话?”他的语气中已有怒意。
何渺渺没有回答。
余扬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才那样劝她,她又怎么能“卖”朋友呢?瓜田不弯腰,李下不戴帽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更何况,周楚沛现在的样子,明显有些失了理智。
见她不说话,周楚沛心中的怒意更盛,低吼道:“你不说,我就查出来了吗?”
这一句话,却又刺激了何渺渺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她转过头来,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眸,冷冷地说道:“是,你是可以去查。你有什么查不到的呢?
只有我,只有我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明白!只能被隔绝在外,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