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我没事。”救护车内，靳以辛忍着伤痛，冲她挤出了一个微笑。
“你……你还笑得出来！”何渺渺有些恼怒，却不知为何而恼。
说到底，今天是她连累他们父女了。
该恼的，其实应该是靳以辛才是。
何渺渺看着靳以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说了声“对不起”。他都这个样子了，自己还凶他干嘛？
想到这里，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恼。
他都这个样子了，女儿还险些因此重伤，甚至是……丧命。
可他却仍旧在考虑她的感受。
她宁愿靳以辛骂自己几句，也好过像现在这样。
他的情，她实在是承不了。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何渺渺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靳子瑜今日，显然是代人受过。
而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是她的儿子，周斯年。
那个摩托车手，一定是受了人雇佣，来对斯年下手。只不过，或许雇主给他的信息过于模糊，让他误将子瑜当成了斯年罢了。
倘若子瑜真的有事，或是换了斯年……
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一定会崩溃！
想到这里，何渺渺双手掩面。
“渺渺，没事就好。”靳以辛知道她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又出言宽慰道。
就在这时，车身的颠簸好像震到了他的伤口，靳以辛闷哼了一声。
何渺渺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件事，她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周楚沛去查也好，她亲自去揪出幕后黑手也罢，该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才会狠心到要对着一个孩童下这么重的手呢？
到了医院，医生的诊断，却再一次，将她的心，推上了刀口。
“靳先生，你的腿，由于伤势比较严重……以后可能无法恢复到能正常走路的样子。”主治医师有些遗憾地说道。
靳以辛的眼眸暗了下去，但只是一瞬，便又立马亮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了何渺渺眼里，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没事的。”又是这三个字。
“比需要截肢的结果，要好太多了，我至少还能走路，不是吗？”靳以辛一面宽慰她，一面也算是鼓舞自己，“医生刚才也说了，是可能，不是绝对。意思就是说，我还是有希望能好的。”
“对。”主治医师仿佛也被他的乐观给感染了，“凡事都无绝对。靳先生，如果你伤好了以后，多注意康复训练，还是有希望的。这样的案例，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听到了吧，渺渺。”靳以辛柔声说道。
何渺渺背过身去，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稳定了心神。
他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愧疚。
“这位是你太太吗？”医生指着何渺渺问道。
“不，不是，只是好朋友。”靳以辛摇了摇头说道。
顿了顿，又怕医生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解释道：“她觉得这次是自己连累我，所以比较自责。”
“哦，车祸的肇事者呢？”医生轻轻点了点头，随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抓到。”
“好，靳先生，你这样的情况，是需要做一个手术的，这位女士，你去帮他办理下住院手续吧。”
“嗯。”何渺渺转过身来，点头答应，然后取过了病历本及单据。
“子瑜先住我那里，我会照顾好她的。你安心在这里躺着。我认识一个很有名的骨科医生，已经联系过他了，明天就能过来给你做手术。”何渺渺低着头说道。
现在的她，最害怕看到的，就是靳以辛的眼睛。
无论她做再多补偿，也觉得无补于事。
-
等到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已是晚上九点半。
余一笑在六点前便被接回了家。
一个小时前，靳子瑜在赵姨的安抚下，也终于同意去睡觉，脸上却仍旧挂着泪痕。
何渺渺回到家中时，周楚沛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本杂志。
她当即就觉得有些恼火，走了过去，一把抢过了他拿在手里的杂志。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看这些。”何渺渺的话中带着怒意。
周楚沛拉着她坐了下来，开口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不累吗？先坐下歇一会儿吧。”
“歇一会儿？”何渺渺反问道。
她挣开他的手站了起来，“这件事情一日没有弄清楚，我一日便觉得夜不能寐！”
周楚沛却没有接话，从茶几上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像在思考，又像是在放空。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何渺渺彻底火了，“这件事，分明是冲着咱们斯年来的，靳以辛和子瑜两个，是代我们的孩子受过！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吗？”
周楚沛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话，他心里是这么想，但真要说出口，又怕她没法接受。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也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想说的，你说了便是。”
“于晓燕已经被关进去了，k组织内部现在也已经被清洗。你我平日里也没得罪人。哦，至于上次那个苏言桉，幼稚是幼稚了些，还不至于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周楚沛列举了这么一堆事，其言下之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渺渺拧起了眉头。
周楚沛的言下之意，是现在，根本没有人会故意针对周斯年。
那么，他这是在怀疑，今天这场戏，完全是靳以辛在自导自演，演苦肉计。
他又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你瞧你，我就知道你没法接受。”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
“我只是基于合理分析而已！”周楚沛见她话里话外对靳以辛的维护，一时间，也怒从中路来，丝毫不肯退让，“他人最后不是没事吗，他女儿也好好的。”
“你……”何渺渺被他给气得噎住，“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什么叫没事，什么叫好好的？非得把命丢了才叫没事吗？
你今天不在，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斯年身上呢？你也会这么淡定吗！”
周楚沛见她气到有些颤抖的样子，语气也终于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