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后。
整个别墅区陷入深夜的寂静,只有莫家还灯火通明。
“先生,十二点了……”周姨捧了杯热茶进书房给莫天赐,忍不住再一次提醒。她在别墅区里找了一个小时,都没发现安好的身影,给安好手机打电话,才发现手机落在卧室里。安好穿着睡衣身上又没钱,按理说不可能离开别墅区才对。
可确实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
而且这大晚上一个女人穿着睡衣游荡,多危险啊。
莫天赐听闻这话,终于不再面无表情,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秒针刚好过了十二点。
她已经跑出去将近三个小时了。
倒是比他想的有耐力。
周姨见莫天赐不再是无动于衷,赶紧又开口:“我在别墅区里找了一圈都找不到,太太不可能跑的这么远啊。会不会遇到什么人啊……”
莫天赐拧眉。
她跑出去时他料她在外面呆半个小时就灰溜溜的回来。而且在这帝都,她身边最熟的几个人他一清二楚,不过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大晚上的叨扰别人,于是他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现在过去三个小时了,又是大晚上的,虽然现在是盛夏,可夜晚的凉意并不轻。更何况周姨说了,别墅区转了一圈都没看见她的人,莫非还真出什么事了?
想着,莫天赐倏的一下从办公椅上站起!
二话不说,抓起桌上的钥匙手机,出去。
莫天赐第一时间就找到监控室,然而监控结果他很不满意。
只见安好冲出去的时候是直直朝着别墅区大门方向,说明她已经离开了别墅区。而且本来外面那条笔直的马路上是有监控的,但好巧不巧,今天那监控正在维修,所以她走出别墅区之后的踪迹,一点也不清楚。
保安室的人觉得真是走狗屎运了,上次撞上莫天赐的枪口,今天恰好监控维修,又一次撞上莫天赐的枪口!为首的保安试探性的问:“莫先生,要不要我们帮忙找找?”
莫天赐看了一眼那保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先进车库将自己的车子倒了出来,引擎声在黑夜中呼啸响起,车前两盏大灯将黑夜劈开。夜晚凉意较深,他将车窗打下。启动车子的同时从身上摸了根烟含在嘴里,之后离开了别墅区。
出了那闸门之后,他刻意将车速放的缓慢,脑袋左右转动眼睛紧紧锁着马路两侧,生怕错过她的身影。
可笔直的道路几乎一眼到头,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晾她也不会自讨苦吃跑进去。
就这样,他开出别墅区,驶到了马路上。
夜深人静。
马路上没有一辆车子,左右两侧路灯一直顺着马路蜿蜒,像条天路。
这边的地势很平缓,能见度很远,可是路上空荡荡,压根就没有人。
他踩下油门加速,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算她哪怕三个小时都是用跑的,他开到尽可能远,没有,然后掉头折回去,往另一侧方向开去,还是没有……
莫天赐有些慌了,那熟悉的不舒服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他干脆将车子在一旁泊下。他伸手进口袋重新摸出一根烟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手颤抖了一下,连打了两次打火机才成功点燃。
他立刻深深的吸一口烟。
不过这次没有把烟雾吐出来,硬生生的憋在胸腔里,任由那刺激性的烟雾在身体里荡漾开。
莫名的,他在这样的自虐行为里感受到一丝平静。
他看着那腾起的袅袅烟雾,忽而想起她每次见他吸烟时着急担心的神情。
所有人都以为他抽烟是烟瘾,是为了提神,但他自己才知道,只有香烟才能将心底随时想要苏醒的怪兽给压下去。
烟可以让他保持镇定,让他不必随时依靠药物。
但一想到她不知所踪,大晚上一个女人又只穿着睡裙,吸完整根烟的莫天赐这心不但没有片刻舒缓反而越发焦虑。没辙,他只好拉开一旁的小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拧开后囫囵的倒出一小堆白色的药丸在掌心,连数也不数,直接往嘴里塞去。之后将药瓶滑进口袋里,拿起一旁的矿泉水仰头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大约十来分钟,见心底的异样渐渐消失,他重新发动车子寻找。
……
市区,高级私人住宅处内,同样灯火通明。
“安好,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将就着穿吧。”斯泽从主卧里走出来,将手上一件男式t恤以及长裤递给她。
“谢谢。”安好接过,她看着斯泽,言而欲止。
其实她想回去了,出来几个小时她什么气都消了,她没带手机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她跑远,先不管莫天赐会不会担心她,最起码周姨会啊。反正莫天赐一直是那样的性格,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其实说到底就是因为斯泽的关系他才这样生气。
而他才警告过她,现在她又和斯泽在一起……
安好内心的不安再次腾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又杀出一个路人甲拍照,然后拿给莫天赐看。
她刚刚一跑出别墅区,就看见斯泽的车停在大门口。
一问才知道,斯泽原来是特意过来交些东西给朋友,正准备回家。而斯泽看见她的状况,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后斯泽骂了莫天赐两句,还让她上车,说走就走,那样的家也不值得呆。
她当时心里委屈着呢,听到有人和她一想骂莫天赐,顿时像找到同盟军一样。脑子一热就跟着上车了,按斯泽的话说,是该给莫天赐一点教训。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她真的想回家了。
“怎么了?”斯泽明知故问。
“我想……”“别告诉我你想回去了?”斯泽轻飘飘打断安安好的话,见安好不说话,斯泽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真搞不明白,他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还贱巴巴的赶着回去?!”
贱。
安好看了一眼斯泽,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刚才是穿拖鞋跑出来的,脚不可避免弄脏了,衬着光洁明亮的瓷砖,看起来确实有点落魄。
很贱吗。
她不觉得。
在一起确实是难过比较多,但是和他在一起的开心,也是无法比拟的啊。她可以为了那一点点好,宁愿忍受很多很多的不好。
但她不觉得这是贱,她只不过偶尔觉得有点委屈而已,但她从来不认为那是贱。
想离自己喜欢的人近一点怎么了,那些幸福的人肯定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因为她们喜欢的人恰好喜欢她们嘛,但她不一样。他不喜欢她,所以她只能用更多的爱,让自己看起来得到的和别人一样多。
其实相比很多不能在一起的,她有时候还真觉得自己幸福了。
毕竟,她始终留在他身边。
“安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身边有无数有女朋友或者结婚的朋友,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女的,会被自己的另一半大晚上从家里赶出去。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你看看你,”斯泽的手从上到下将安好指了一遍。凌乱的头发,及膝的睡裙,上身套着一件薄外套,脖子上有点点点的吻痕:“你这不像一个妻子,只是一个由得男人使用完就被赶走的女人而已!”
安好本来平静的心,听到这两个字之后,就像被扔进几块重重的石头,荡起一圈又一圈极大的涟漪!
她抿着唇,如今连斯泽这样说,她到底是有多像?
她可以忽略他不喜欢她这件事,但她真的受不了每一次,几乎每一次他都只为自己舒服的欢爱。
斯泽见安好有了反应,知道自己说的话正好刺激了她。
他知道女人也许并不在意一个男人爱不爱她,但一定会在意自己在喜欢的人心里只是一个工具。特别是那方面的事,会让女人心底产生一种特别卑贱的感觉。斯泽向前两步:“不是不让你回去,你想回你现在自己下楼打车。但是以后呢,他每次吵完赶你走,然后你跑出去又乖乖的回去?每一次都这样?你累不累?”
不等安好说话,斯泽又道:“天赐就是从小都被莫家的人给惯坏了,天辰死了之后,虽然他父母不重视他,但莫家上下哪个不把他当宝?呵呵,他这大少爷脾气,好像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除了莫家的人,还有你,还有汉文。”
“也不是围着他转……”安好企图给莫天赐洗脱,她喜欢他想靠近他是理所当然的。
而汉文也这样,安好想,应该是之前五月死的那段时间,只有莫天赐推掉一切工作整天不眠不休陪着他吧。
后来汉文从五月的死里走出来了,莫天赐却像丢了半条命一样。他们男人之间从不言谢,总之后来莫天赐说什么汉文就是什么,汉文是独子,莫天赐比他大,两人更是从小玩到大,下意识当成哥哥,也算正常吧。
安好倒没斯泽想的这么……那种感觉她形容不出。
“你还在帮他说话?!”斯泽简直要被她气死了,抬手拍了拍额头:“算了,你早点睡。”
“斯泽,我想打个电话回去,你能借我……”安好惦记着家里的周姨,虽然有座机,但她压根不记得号码。
别墅可以不回,但总得告诉一声吧,她知道不见人那种着急。
“不借。”斯泽丢下两个字,难得可以让莫天赐抓狂,急什么。
“那你给我开门,我回去。”安好看着他的背影,安好觉得今晚的斯泽有点怪怪的,不像她平常认识的那一个。
斯泽这门也是奇葩,进来要密码就算了,出去还要密码。
“不开。”斯泽说完,进了自己的卧室,在临关门之际说了一句:“就得给他一点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