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市局法医科的桑鱼——”
桑鱼走到前台,才掏出证件晃了晃,就被领班眼疾手快地扯到了一边。
“拜托!”漂亮的领班眼睛一翻,涂着厚粉的脸更白了,“姐姐,您小点儿声,我们还得做生意呢!”
要是被客人知道这里出了命案,谁还敢来入住?
被明显比自己还老的领班叫姐姐,桑鱼皱了皱眉,不太情愿地压低了声音。
“现场在哪儿?”
领班左顾右盼了一阵,冲角落里招了招手:“小红,你过来!”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桑鱼看见一个神情惊恐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是她第一个发现的,有事儿你问她吧!”把那个浑身发抖的女孩往桑鱼面前一推,领班直接回前台去招呼客人了。
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煞白状若筛糠的女孩,桑鱼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
“尸体在几号房?”
女孩颤抖着递过来一张通用房卡,牙齿咯咯直打架:“18……18……”
“1818是吧?”桑鱼接过房卡,转身就上了电梯,“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瞅这女孩哆哆嗦嗦的架势,要是让她领自己去现场,估计还没上电梯就得昏倒了。
直到看着桑鱼进了电梯,女孩的牙缝间才迸出一串声如蚊蚋的数字:“……1802。”
晚了,桑法医根本没听见,电梯门叮地一声关上了。
……
踩着松软的地毯,桑鱼从电梯间出来,抬眼看着金属面板的指示牌。
1818号房间,左拐,走廊尽头的套房。
越往里走,桑鱼越为这个酒店的疏忽大意哀叹。
出了命案还照样营业,连最起码的现场警戒都没有,幸好她英明神武及时赶了过来,要不然现场的线索都被破坏掉了。
在门口戴好手套,她刷了下房卡,小心地按着鎏金雕花的欧式把手,打开了房门。
偌大的套房里静寂无声,落地遮光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即使现在外头是大白天,屋里的光线也十分昏暗,倒是很符合命案发生的阴森气氛。
桑鱼大致扫了一眼房间内部,七十多平米的大开间布置得奢华无比,两米四的大床上凌乱不堪,很容易让人遐想连篇。
据说这房间昨夜入住的是两个男男,看这样子,玩得还挺疯的。
桑鱼戴上口罩,拎着工具箱,直接进了浴室。
根据报案人的叙述,这里就是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亚金图纹的浴缸外部雕着银色的紫荆花,浴缸里盛着大约三分之二的水,里面仰卧着一具赤果的精壮男体,细白棉纱的手帕遮着他的脸部,看不清容貌。
浴缸旁还放着高脚杯,里面是一小半的潋滟红酒。
谁说男男不讲究情调,这气氛,多适合谈情说爱啊。
桑鱼摆好工具箱,做好验尸的准备工作。
不得不说,这具男尸的曲线还是非常符合审美观点的,即便是以阅尸无数的桑鱼来看,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
黄金比例,流畅的人鱼线,修长的双腿,估计长相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惜啊,这年头长得帅的,不是鸭鸭就是gay。
估计是天妒蓝颜吧,即使死了,这男尸的样子也不狰狞,还是栩栩如生的。
桑鱼摁了下录音笔,开始了现场陈述。
“死者为成年男性,呈仰卧姿,身高一米八八左右……”
手法专业地捏了捏下巴,戳了戳紧实的胸肌,她继续自言自语:“由于尸体一直浸泡在温水里,尸僵尚未形成。”
目光顺势而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男人的下方。
“尸体下身呈异常状态,初步推测是过度使用药物的原因。”
这是玩得多嗨,命都不要了吧。
桑鱼拿起测量尺,小手伸进温热的水中。
专业嘛,趁现在尸体还没完全僵化,测量一下异常程度,可以为药物定量提供准确的依据。
桑鱼一笔一划地在记录本上记下了详细数据,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揭开了男人脸上的纱巾。
一张帅到天怒人怨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无可挑剔的长相,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使闭着双眼,也丝毫不减他的英气逼人。
可是看到这张只要见过一次就永生难忘的俊脸,她整个人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了下来,彻底僵在了原地。
怎么会是……他?
没等她可怜的理智接受眼前可怕的现实,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男人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随着眼皮一点一点撩开,之前被掩盖的墨眸渐渐迸出冰冷的光芒,不带一点儿温度地看着桑鱼,宛如一把又冷又硬的利剑,将她钉在原地,一动都动不了。
……诈尸了?
身为资深的法医专家,还是接受过资本主义无神论教育的,桑鱼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太不科学了。
诈尸,那不是古代鬼神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儿吗?
可是不管科学还是迷信,眼前的男尸的的确确是睁开了眼睛。
似乎是为了进一步验证她看见的没错,男人竟然还自己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桑鱼眼睁睁地看着他长腿一迈,跨出了浴缸。
大手扯过浴巾,利落地往腰间一围,遮住了底下的无限风光,也挡住了桑鱼的无耻目光。
冰凉的墨眸扫向桑鱼,那里头的含义非常明显。
滔天的怒意,慑人的杀气,还有那么一点儿……无可奈何?
桑鱼宁愿自己是看错了。
眼看着那个裹着阴风的高大身影朝自己步步逼近,桑鱼心头飞速地转了千百个念头,最大的就是痛恨自己在进门之后怎么没先量脉搏测呼吸……
低级错误害死人啊!
“内个……”在这种骇人目光的盯视下,桑鱼只能迅捷地低了头,“内个……对不起,走错房间了。”
小脚一抬,桑鱼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就连随她身经百战的工具箱她都不敢要了。
只可惜,这浴室虽然够大,可是想逃离对方的魔爪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手指头还没碰到把手,身后劲风袭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
“还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