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桑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满肚子想好的工作汇报，到了门口却成了一个笑话。
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顾泽天解释般地说：“因为很想见见你，又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你，所以才会这样做，桑法医，请你不要生气。”
能让他这样身份的人如此耐心的道歉，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桑鱼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依然无法平息她的气愤。
她转过身，正视着顾泽天的眼睛。
“不就是被骗了吗？有什么可生气的。”话虽这么说，可是她脸上的冷笑却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顾泽天的微笑凝结在嘴角，“只不过，请问你要见我干什么？我们认识吗？”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不客气，顾泽天顿了顿，才说道：“抱歉，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顾泽天，天海集团的总经理。”
说着，他还很正式地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桑鱼。八壹中文網
桑鱼看了一眼那张镀金的小纸片，却完全没有接过来的意思。
“顾总经理，你找我有事吗？”俏丽的小脸上挂着寒霜，声音更是硬邦邦的毫无温度。
接连受挫，顾泽天却像是丝毫不以为意。
“你应该见过我的父亲了吧？”他面带微笑，看到桑鱼蹙起的秀眉，又加了一句，“上次在聚会曾经见过面的……你应该叫‘顾伯伯’？”
“噢。”桑鱼露出恍然的神情，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不解，“怎么？”
顾泽天单手插着裤袋，深深地望着桑鱼。
“自从在聚会上见过你，家父就病倒了……”说到这里，他可以停顿了一下，打量着桑鱼的表情，“嘴里总是念叨着桑桑……”
察觉到对方略带审视的目光，桑鱼定了定神，冷声说道：“生病了就应该去找医生，我虽然也是学医的，但我是法医。”
这话说得太过不客气，顾泽天的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法医接触不是病人，而是死人。
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转瞬便松开了。
“桑桑——”他才开口，就被桑鱼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
“对不起，我更习惯别人叫我桑法医。”
叫什么桑桑啊，他们很熟吗？
“好吧，桑法医。”顾泽天很快调整了情绪，略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你……真的很像她。”
桑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像谁？你们口中的那个桑桑？”她蹙眉，显得有些恼火，“可是我不是她。”
望着那熟悉的眉眼，顾泽天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是啊，这不是她，不是那个扎着小辫子穿着小裙子，一看到他就眉开眼笑地喊“天哥哥”的漂亮小丫头；不是那个在出国前一天晚上，从家里偷跑出来，抱着他的胳膊说要自己陪她去法国的任性小女生；不是那个看到一只死蟑螂都会吓得跳脚大哭的娇气小姑娘了……
“你要是她……就好了。”清俊的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他勉强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抱歉，打扰你了，桑法医。”
说着，他把那张桑鱼始终没接的名片塞了她怀中的文件夹的缝隙里。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
眼看着他转身边走，桑鱼愣了片刻，下意识地追上去两步：“喂……”
顾泽天转过头来。
桑鱼腾出一只手，费力地把名片抽出来，递还给他。
“我不需要——”
她话还没说完，顾泽天忽然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桑法医，你是桑桑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你的。”
望着他温暖如阳光的笑容，桑鱼僵在了原地。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啊！
＊
狭小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只可惜，这不是仙境。
桑鱼揉了揉鼻子，继续摁了下投影仪的遥控器。
“尸体上一共有五处刀伤，其中两处是致命伤，一处位于胸腔，刀刃刺破了主动脉弓，导致大出血死亡……”
几名同事盯着幕布上的细节图，时不时交换着意见。
这是桑鱼的工作，尽可能地在尸体上发现线索，为破案提供更多的依据。
等桑鱼说完，李科敲了敲桌面：“目前能发现的线索就这么多，大家加把劲——”
正说着，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阵叮铃铃的声音。
这么老土的手机铃声，只可能来自李科那款老人机。
反正会也开完了，李科直接接起了电话。
“喂……啊对，我是……什么？”李科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站起身来。
见此情形，大家齐齐紧张了起来。
通常领导这个反应，说明又有案子了。
看到大家一脸紧张，李科赶紧摆摆手，示意没事。
估计是私事吧？
大家松了口气，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正在接电话的李科表情越来越奇怪，默不作声地听那边说了几句，是不是啊哦地应几声，他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好像遇上了什么难事。
桑鱼没有注意到李科的反应，她细心地整理着文件和照片，收拾好投影仪和电脑，直到李科迟疑地叫住她。
“那个……桑鱼啊？”
桑鱼循声望去，却看见李科神色古怪，伸手把手机递给了她。
“……找你的。”
看着那款外壳斑驳的老人机，桑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找她的？怎么会打到李科的手机上？
她看了眼李科，对方的表情显得也很郁闷，可是嘴却闭得紧紧的，好像不想提前透露什么。
一头雾水地接过电话，她一边喂了一声，一边注意到李科直接出了办公室。
难不成，领导连手机都不要了？
马上她就没法寻思这个问题了，因为听筒里传出来一个她绝对预想不到的声音。
“桑法医。”
就算是经过了电流的改变，桑鱼依然准确无误地听出了对方独特的嗓音。
“凌……先生？”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被蛇忽然咬了一口，瞬间就不那么灵便了，“你怎么……怎么打到这儿来了？”
凌绝慵懒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有事找你，又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会打扰你的领导。”
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