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凌绝的大吼或许可以吓住这世界上几十亿的人口,却吓不住眼前这个女人。
“谁接茬,说的就是谁!”桑鱼不屑地剜了凌绝一眼,迎上那双喷火龙一样的眼睛,居然还迎难而上地加了一句,“眼睛瞪那么大,想吓唬谁啊?你以为你是蛇怪啊,瞪谁谁就变石头?”
凌绝手里捏的空纸杯瞬间变成了一团废纸。
他真是服了这个女人,每次都敢对他对着干!
他更服了他自己,从小就在严苛的环境下培养出来的顶级自控力,即使面对龙卷风都会面不改色的他,居然总是会被这个小女人的三言两语勾起怒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眯了眯蹿着火苗的墨眸,他勾了勾薄唇,俊脸上的冷笑充满了浓浓的威胁意味。
“好,居然敢说我是绣花枕头,够有种!”
没等桑鱼回过神来,他忽然靠近她,距离近得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仿佛一条条火苗,炙烤着她。
“枕头是用来睡觉的,你要不要试试?”
有未成年儿童在场,他刻意压低了嗓门,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这么轻的一句话,落在桑鱼耳中就好像是被子弹打中了,瞬间动弹不得。
他们这可是在公众场合,他怎么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
男人专属的强烈气息拂在她的耳根和发梢,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顿时涨红了脸,小心脏的跳动频率冷不丁蹦到了每分钟一百八十下。
真要了亲命了!
她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他的无耻没下限,更恨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
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到一边,她磨牙霍霍:“凌绝,你给我滚,最好滚出太阳系!”
早就料到她会动手,凌绝调整了下坐姿,一脸地好整以暇。
“想什么呢?难道你睡觉不用枕头?”
难得看到桑鱼如此气急败坏,凌绝一时间心情大好,居然忘了压低声音。
对面的玲玲冷不丁抬起头:“叔叔,你说什么?什么枕头和睡觉啊?”
“嗯……”凌绝顿时语塞。
虽然他可以不要脸,但是也仅限于在桑鱼面前,对于未成年儿童,他还是要保持形象的。
“叔叔是说……”他正斟酌着字眼,接到身边桑鱼那双凌厉的眼神,忽然莫名想笑,语气不由得温和了几分,“叔叔是问桑阿姨,睡觉的时候喜欢用什么枕头——”
他拉长了语调,故意扫了桑鱼一眼,此刻后者脸上的表情,好像恨不能找个铁锤砸他一顿。
忍住笑意,他继续向玲玲解释:“说不准有人就喜欢绣花枕头呢?又舒服,又实用——”
这次没等他说完,嘴边忽然多了一个汉堡,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
敢给凌绝嘴里塞东西的,普天之下唯有桑鱼。
就不信吃都堵不上他那张嘴!
咬着那块汉堡,凌绝瞬间有种想把这女人吊起来抽几鞭子的冲动。
被人当众喂汉堡?他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一把将汉堡扯下来,他往桑鱼面前的桌子上狠狠一拍。
“桑鱼!你给我把它吃了!”
凌绝真是气疯了,脑袋里冒出来第一个惩罚措施居然是这种方法。
看了一眼被暴怒的某男捏得变形的汉堡,桑鱼一脸嫌弃:“那么脏,我才不吃呢!”
脏?她竟然还敢嫌弃他!
扯住她的胳膊,凌绝咬牙切齿:“你不吃,信不信我亲自喂你!”
"就不吃!"桑鱼一仰脸,小脸上满是倔强。
“你——”
凌绝气急,想也不想,拿起汉堡就往桑鱼嘴里塞。
狭窄的座位上,一个躲,一个追,两人动作不大,却十分激烈。
而挑起这次世界大战的玲玲小朋友,一边吃着薯条,一边眉开眼笑地看热闹。
都忙着吵架,是不是就没空吃东西啦?
*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桑鱼犹豫了片刻,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小桑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嘶哑的苍老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是我,王大叔你好。”
“好,你最近也挺好的吧?”
“还……行。”桑鱼语气有些僵硬地客套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对她来说,可怎么也算不上一个好字。
不过对方似乎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并未深究,而是很快切入了主题。
“小桑啊,是这么回事,那个柜子……你还要继续租吗?”
“当然要。”桑鱼一听就有些着急了,“王大叔,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咳咳,是啊。”王大叔倒也不卖关子,“现在是旺季,听说下个月租金又要涨价了……”
桑鱼心里一紧:“要涨价?涨多少啊?”
“具体数额还没定,我听领导的意思啊,至少要涨百分之十。”
桑鱼不说话了。
以她现在的经济状况,之前的价格都很难承受,要是再涨价……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忧,王大叔继续说道:“不过要是现在预付几个月的,还可以按照之前的价格,所以我想提前通知你一声儿,让你也好有个准备。”
“谢谢王大叔。”桑鱼真心地道着谢,“只是……一下子拿出几个月的租金,我手头……不太方便……”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低如蚊蚋。
“唉,你的情况我也知道。”王大叔停顿了片刻,问道,“要不这样,我先帮你登记上吧,争取再帮你延一个月的期限,你在下个月底之前把钱凑够了就行。”
“那太好了,王大叔,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桑鱼大大地松了口气。
只要能缓缓就好,她还能想想办法。
“谢什么啊,举手之劳而已。”王大叔咳嗽了几声,“对了,最近又有几个活,你有空来做吗?”
“有有有。”桑鱼几乎要感激涕零了,“我这几天下班没事的话,就过去。”
王大叔嗯了一声:“那好,正好今天晚上有个挺有钱的老太太,听说要是做得漂亮,家人能包个大红包,那我给你留着了啊!”
“好,我今晚一定去。”
桑鱼挂了电话,抽出日程本来记了几笔,想了想,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埃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