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影顿了顿，才让自己的思绪恢复到正常状态。
“你说谁啊？桑小姐？”看到辛越投向不远处的眼神，目光里满是掩不住的反感，她的唇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既然大家都认识，邀请一下也没什么吧。”八壹中文網
朋友？如果桑桑算是她的朋友的话。
辛越完全不知道其中的渊源，只顾着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影姐，你以后不要跟她走那么近嘛！我很讨厌她！”
仗着年轻漂亮，辛越说话总是那么锋芒毕露，一点儿都不愿意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看到顾影神情复杂的脸，辛越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那个女人跟凌少走那么近，简直就是个心机表嘛！影姐，我也是怕你跟她相处久了会吃亏！”
毕竟不知道她和桑鱼到底是什么关系，辛越打着为顾影考虑的旗号，诋毁桑鱼那是不遗余力。
“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向辛越温婉地一笑，顾影显然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趁着这个谈话的空档，辛越压低了声音，问起了她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对了，影姐，上次那个角色的事……”
她欲言又止，但是顾影已经明白了她要说的话。
顾影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如果能洗掉那层厚厚的粉底的话，应该还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阴冷。
“你放心好了，我既然答应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啊！”同样压低声音，她的语气听起来温和又亲切，“我跟我爸说了，他已经跟那边打好招呼了，过几天就会正式通知你了。”
她说的隐晦，辛越却完全领会了她的意思，顿时笑容满面。
“影姐，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双眼亮晶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即将拿到奥斯卡金像奖那样激动，“咱俩是好姐妹，比亲姐妹还要亲呢！”
听着她热情洋溢的奉承话，顾影扯了扯嘴角，笑得越发勉强，似乎她已经知道了辛越接下来又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辛越继续说道：“姐，你也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的！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哟……”
她得意洋洋的声音，听在顾影的耳中却如乌鸦的鸣叫声一般刺耳。
这样一个女人，真的能保守秘密吗？
真正的保守秘密，应该是把秘密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会提起。
可是有的人，就是学不会……闭嘴。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随着最后一拨人乘车离开，殡仪馆内再次变得空旷而安静。
一个伛偻的身影慢慢走出了大门，抬起头，看着天边的夕阳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微微摇摇头，他似乎叹了口气，动作迟缓地拿起了链条，准备锁门了。
“王……王大叔，王大叔！”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像跑得很急，“等等我……”
王大叔抬头看去，看见从夕阳阴影里跑过来纤细身影，苍老的脸庞露出了笑容。
“丫头，你来了啊。”
“哎……”只答应了一声，桑鱼就说不下去了。
从市区往殡仪馆这边来的车特别难等，最少也要半个小时一趟，尽管她特意提前下了班出来，还是差点儿没赶上。
看着她喘不过气的样子，王大叔善解人意地说：“慢点儿，别着急，先把气喘匀乎了，再说啊。”
老人的声音平淡而缓慢，让桑鱼的呼吸节奏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深吸了几口气，她紧张地问：“王大叔，今天是月底最后一天，现在缴费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将手里的锁链挂在了门口的栅栏上，王大叔推开了沉重的铁门，“进来登记吧。”
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桑鱼松了口气。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上了。
她跟着王大叔进了办公室，看着他打开抽屉，翻出一个大本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我查一下啊，嗯……mx106823479……”
他的声音回响在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听起来好像还有点儿嗡嗡的回音。
王大叔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查看着记录：“今年是第五年了，对吧？”
“……是。”桑鱼垂下眼帘，挡住眸底的那一抹痛楚。
五年了，原来时光如此绝情，竟然已经五年了。
王大叔叹了口气，拿起了钢笔：“这次你要续租多久啊？”
桑鱼翻了翻钱包，犹豫了片刻，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您看……这些钱够用多久？”
一厚沓红彤彤的钞票，躺在她白皙柔嫩的掌心，红与白的对比格外鲜明。
王大叔看了一眼那一摞钱，又看了看她空荡荡的钱包。
尽管知道她的答案，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傻丫头，你还是给自己留点儿钱吧，这人都死了……”
每次都是把所有的钱都送到这儿来，这孩子还真是傻气得可以。
后面的话他不好再说，可是桑鱼明白他要说什么。
坚定地摇摇头，她把那一沓钱往前推了推。
“我不需要钱，还是都用来续租吧。”
租金涨了，下次的钱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凑够，能多一天是一天吧。
看着她苍白却坚持的小脸，王大叔深深地叹气。
真是个执着的傻孩子。
收了钱，他按照规定登记好，通知她下一次交款的期限，一切就算完成了。
桑鱼一边道着谢，一边站起身：“大叔，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时间不早了，她还想赶末班车回市区。
她刚拉开门准备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王大叔的声音。
“哎，对了，还有件事……”
她回过头，看见王大叔一边摘下眼镜，一边说：“我刚想起来，前几天，有人来问过你租的那个柜子。”
老人的语调很慢，语气也很平淡，可是这句话听在桑鱼耳朵里，就跟晴天霹雳一样。
“您说……什么？”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一下子被烤干了水分，连张开都无比艰难，“谁问的？”
王大叔皱起了花白的眉，努力思索着那人的样子。
“我以前没见过他……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跟小史差不多大吧，个子比小史高，长得挺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