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脸去，她不去看他那双幽深的墨眸，竭力让自己的怒火不要被某种莫名的情绪扑灭。
“凌绝，你觉得这样好玩吗？你家人没教过你什么是尊重？”
搅黄了她的约会，在公共场合对她上下其手，他考虑过她的感受吗？他把她当什么了？
就算她不在乎相亲的结果，可是盛唐毕竟是管大妈介绍的，弄成这样的结局，让她以后怎么跟管大妈相处？
看她这样子，凌绝意识到她是真的生气了。
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气得微微粉红的脸颊。
“好了，别气了，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
“谢了！凌先生，你的关心，我要不起！”
狠狠一甩头，避开了他亲昵的动作，桑鱼的声音越发愤怒。
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帮她？
桑鱼相信，任何一个逻辑专家都不会认可这样的说法。
被她生硬的动作避开，凌绝的大手在半空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怎么，你还真想来相亲？”语调的尾音轻微扬起，带着一分掩不住的怒意，“桑鱼，你什么时候需要相亲来推销自己了？”
难道她缺男人？
把这句话狠狠咽了下去，他换成了一个自认为稍微委婉的说法：“……你总不能堕落到这种地步吧？”
在他看来，相亲就是找不到恋爱对象的人，为了把自己早点儿嫁出去的下下策。
曾经那么骄傲的她，怎么可能用这种方式作践自己？
可是他的话却像一根针，一下刺中了桑鱼的软肋。
“对，我堕落！”桑鱼猛然回头，盯着凌绝的俊脸，小脸上满是讽刺的冷笑，“凌绝，就算我堕落，那也是你逼的！”
她的话就像一记重锤，砸得凌绝心里阵阵发苦。
看着他苦涩的神情，桑鱼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解恨，却依然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下去。
“成天纠缠我，你觉得有意思吗？跟踪，监视，把我的一举一动都牢牢掌握在你手心里，凌绝，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玩具，你的宠物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没有意识到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群的注意。
“你以为可以掌控我的命运，你以为全世界都可以让你为所欲为吗？凌先生，你放过我行不行？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直到说完了心里话，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全身都被气得一阵阵发抖。
望着她激动不已的小脸，凌绝蹙着劲挺的眉，深深地叹了口气。
像是怕惊动了她似的，他动作无比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如幽蓝深邃的大海。
“桑桑，别闹了。”
几不可闻的一句话，带着满满的宠溺，可是这几个字却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桑鱼最深处的记忆。
五年前，他也是这样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说了这句话。
桑桑，别闹了。
在他眼里，她做的一切都是无理取闹，是吗？
想到这里，桑鱼忽然觉得浑身一下子就没了力气。
再和他继续争论下去，也只是更加印证了他的想法而已。
有什么意义呢？她做的这些事，他说的那些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桑鱼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是那么的可笑。
抽回了被他紧握的小手，她后退了两步，看向他的目光只余下疏离和冷漠。
“你不会明白的。”
他不会明白，也从来没有明白过。
而现在，她也不会再奢求他的理解了。
转过身，她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凌绝一眼，便离开了。
这一次，凌绝没有追上去。
商场里的人群那么喧闹，可是她笔直穿行的身影却又那么孤单。
他一次次的追赶，却只换来她一次次的离开。
桑桑，她不应该这样绝情的……
＊
嘭地一声轻响，白色的泡沫顿时从易拉罐的开口处涌了出来。
“桑桑，给你的。”
把手里的饮料递给桑鱼，艾琳琳又开了一罐啤酒，递给华曼姝。
“为了庆祝我这个千年实习生终于转正了，干杯！”
不大的宿舍里，三个女孩举起手中的易拉罐，碰在了一起。
多年的实习生总算夔苦尽甘来，熬成了正式刑警，艾琳琳的心情别提多开心了。
一仰脖，她很豪爽地干掉了小半罐，才放下啤酒。
相比之下，华曼姝喝酒的样子就优雅多了。
抿了一小口啤酒，她微笑着向艾琳琳举罐示意：“琳琳，恭喜你转正。”
看她文绉绉的样子，艾琳琳不乐意了。
“喂，华大小姐，我都喝了那么多了，你怎么才喝一小口？是不是瞧不起我？”
借着酒劲儿盖脸，艾琳琳不满地叫道。
华曼姝无奈地笑了，视线看向桑鱼，企图拉桑鱼下水。
“这怎么是瞧不起你呢？那你看桑桑，她喝的还是饮料呢！”
不管怎么说，自己喝的是啤酒，总比桑鱼强吧？
可是她的狡辩却没有换来艾琳琳的宽容，反而更加不依不饶了：“你跟桑桑能比吗？桑桑从来不喝酒！”
从来不喝酒？
华曼姝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向桑鱼看去。
察觉到她惊讶诧异的目光，桑鱼微微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华曼姝的视线。
“嗯，我的工作不能喝酒。”
不算是个很合理的借口，却也算是解释了。
华曼姝顿了顿，移开了目光。
“好吧，那我陪你喝。”重新端起啤酒，她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冲艾琳琳笑了，“这样行不？”
“大气！”艾琳琳满意了，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够姐们儿意思！”
桑桑也跟着喝了口饮料，酸酸甜甜的味道，和小小的碳酸泡沫在口腔里弥漫着，却没来由地有些发苦。
算起来，她确实好久都没有喝酒了。
华曼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琳琳，转正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儿，我帮你安排，好好庆祝一下。”
还真是一点儿预兆也没有，下班前，艾琳琳忽然说她的转正申请通过了，拉上桑鱼和华曼姝，买了点儿快餐和啤酒就回宿舍摆开了庆功宴。
在华曼姝眼里，这场庆功宴未免有点儿太简单了。
艾琳琳喝了口酒，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这转正也不是啥光荣的事，还是别显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