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顶层总统套房。
布置得极尽奢华的房间,巨大,宽敞,明亮,华丽。
纤尘不染的金黄色祥云纹地板,一整面的落地窗玻璃,城市的夜色宛如点点星光,映衬得房间仿佛漂浮在半空中的华美宫殿。
而入住在这所宫殿般的套房里的男人,却与这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裤线笔直的黑色西裤,暗黑色衬衫,从头到脚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森森寒气。
只看到他的背影,温埃德就本能觉得身上阵阵发凉。
听到他开门进来的声音,男子却纹丝未动,依然背对着他静静地伫立着,似乎正在欣赏什么美好的事物。
理所当然地,温埃德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一眼,他就怔住了。
浅米白色的花式壁纸镶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蓝盈盈的画,在四周金色射灯的照耀下,那蓝色越发地明净耀眼,这样单纯干净的颜色,让人忍不住便沉浸其中。
即使只看一眼,他也立刻就认出来,那是桑鱼送给他的,紧接着又被抢走的那幅画。
如此看来,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
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他快步走了过去。
“你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当他看见男人那张冷峻的脸,整个人瞬间凝滞了。
“是……你?”
好一会儿,他才从唇间挤出这两个字。
凌绝目光凉薄地扫了他一眼,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
一水儿黑的男人,纯白色的沙发,黑白分明的对比刺得人眼睛发疼。
温埃德回过神来,立马追了过去。
“凌先生,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指着墙上的画,温埃德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凌绝没有看激动得几乎跳脚的他,修长的腿交叠跷起,啪嗒一声,点燃了指尖的烟。
“说吧,要多少钱?”
这句话如此熟悉,温埃德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张被他强行买走的照片。
那次也是如此,甩了张支票就拿走了照片。这次,凌绝做得更绝,直接叫人抢来了。
说他是强盗吗,人家付钱了的,而且价值远远超过了作品本身的价格。八壹中文網
可是只有温埃德才知道,那张照片和这幅画一样,都代表着某种特别的含义,根本就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你——”攥紧了拳头,温埃德紧紧盯着神情冷漠的凌绝,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卖!”
凌绝不缺钱,难道他就缺钱吗?这是桑鱼的画,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转让给别人的!
没有意外他的反应,凌绝斜睨了他一眼,凉凉的眼尾挑起一抹阴鸷的弧度。
“那你要什么?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这句话从凌绝的口中说出来,绝对可以是说到做到。
这个男人,不但拥有着可以媲美帝国般的财富,更有着不可估量的巨大能力,温埃德毫不怀疑他说的话,只要他能提出来,凌绝就可以兑现他的承诺。
可是看着他那居高临下般的神情,温埃德只觉得无比的屈辱。
“凌先生,你为什么一定要这幅画?”强忍下胸腔里的那口怒气,他硬邦邦地问道。
凌绝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你不需要知道理由。”
可就算他不说,温埃德也猜得出来。
同样都是男人,再看凌绝对桑鱼那种近乎霸道般的在意,温埃德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一张照片,一幅画,都能让他不惜代价不择手段地去占有,这代表了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深吸了一口气,温埃德盯着凌绝,沉声说道:“凌先生,你和桑鱼……不合适。”
或许没料到他会主动提起这件事,凌绝的视线重新看向了他,阴沉的目光风云暗涌。
似乎过了许久,温埃德却没有等到他预计般的暴怒,只听到一声冷冷的笑。
“噢?那你和她就合适了?”
温埃德皱紧了眉,五官的线条越发深邃。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如果你不喜欢她,请你放过她,如果你喜欢她……那对她来说,是一种灾难。”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抬着头,迎着凌绝那冷沉地宛如要杀人的寒眸。
可是这些话,他必须要说。
凌绝的身份他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坚持要守在桑鱼的身边,不能放弃。
他不敢想象,如果桑鱼和凌绝在一起了,桑鱼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灾难?”重复着温埃德的话,凌绝的俊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埃德温,你还是不要再演戏了。”
掸了掸指尖的烟灰,凌绝看向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神情冷漠。
“你觉得我和桑鱼不合适,那么你呢?你的家族能接纳她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如晴天霹雳,砸得温埃德一阵眩晕。
他怎么会知道……
“埃德温,你以为你抛弃了属于你的姓氏,就能抛弃血脉,抛弃一切吗?你以为你这辈子还能做一个普通人?”凌绝冷冷地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散发着让温埃德冷入骨髓的寒意,“你的家族内部的事与我无关,但是我也不介意把你交给他们。我想,他们一定愿意领这个人情。”
有的人,从一出生就被家族烙上了烙印,无论怎样,他们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命运。
温埃德脸色不知不觉变得苍白。
“你在威胁我。”他的声音很低,透着一丝掩不住的无力。
凌绝捻灭了燃尽的香烟,看着他的目光冷冽而残忍。
“我只是在提醒你。”
他没有继续解释,也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可是他的语气里有一种让温埃德绝望的力量。
华丽的套房是如此明亮,可是他却觉得这里充满了低低的气压,让他几乎窒息。
“那你呢?”他艰难地开口,盯着凌绝的目光带着满满的质问,“我不能和她在一起,那你呢?凌四少,你以为凌氏家族能接纳她吗?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让她陷入那样的危险——”
“那是我的事。”凌绝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微微扬起下巴,向门口处示意,“你可以走了。”
他从来就没把温埃德当成威胁,说完了该说的话,就可以结束了。
可是他无所谓的态度却激怒了温埃德。
“你喜欢她吗?喜欢她,你就去争啊,光明正大地跟我争!”他陡然抬起手,指着墙上那幅唯美至极的画,“用这样的手段,你不觉得卑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