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不搞清楚真假是不会罢休的，桑鱼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几句。
“是我拜托一个朋友帮我调查蓝天福利院的事，他就把这个东西给我了，估计……嗯……这个来路也不是很正当。”
难得看到桑鱼支支吾吾的样子，艾琳琳却没心情打趣她。
既然来路不正当，那就说得通了。反正黄院长那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把这东西交给警方的。
看到艾琳琳还抱着笔记本思索着什么，桑鱼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说啊，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艾琳琳回过神来，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一脸的郑重其事。
“这个案子你也是参与过的，应该知道关键问题出在哪里。”她掰开手指头如数家珍，“蓝天福利院管理混乱，人员众多，成分复杂，就算咱们有王根的猝死证明，有嗜血狂魔那个目击证人，可是真正能用得上的证据是什么？”
“当然是尸体。”桑鱼立刻说道，“没有尸体，就算再多的证据也证明不了那里有问题。”
只靠着王根一具尸体又有什么用处，连药物检测都查不出来呢。
想到这里，她似有所悟，目光转向了那个蓝色的大笔记本。
“对！但是尸体要怎么查？就算查到了火葬场也没用！但是现在——”艾琳琳紧紧抱着笔记本，两眼放光，“有了这个笔记本，排除掉福利院现在的收容人员，以及官方上报过的死亡案例，剩下的——”
“就是那些消失的尸体！”桑鱼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怎么早没想到这个法子？
只要用排除法，很容易就能拿到那些既没有上报过死亡，也没有生活在福利院里的那些人的名单。
黄院长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一直不肯把这个登记册交给艾琳琳！
“只不过……”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缓缓地重新坐了下来，“就算咱们统计出了失踪名单，又能怎么样呢？福利院那边肯定可以编造出很多理由，毕竟没有尸体——”
就像黄院长当初一心要瞒住王根死因一样，就算真的查到了福利院的人数和登记册不符，肯定也会找各种借口推脱，毕竟那里的残障人士那么多，随便编一个精神失常走失的理由也很容易。
看到她失落的样子，艾琳琳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呀，我看你是当法医当成死脑筋了！只要有这份失踪名单，我就可以挨个排查，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蛛丝马迹……”重复着艾琳琳的话，桑鱼若有所思，“我怎么把她忘了……”
她的脑海飞快地思索着，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一把拉住艾琳琳，她低声却快速地说道：“琳琳，你马上去跟韩局申请传讯黄院长，我来做福利院的人员统计。”
“传讯？”艾琳琳一头雾水，不敢置信地看着桑鱼，“拿什么传讯啊？”
她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本子，想起刚才桑鱼还说过，这个本子来路不正。
别说这个登记册做不了直接证据，就算有什么重大的用处，那也是桑鱼找人偷来的吧？难道桑鱼就不怕对方反咬一口？
桑鱼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随便找个借口不就得了？比如说……嗯，就说王根的尸检结果出来了。”
想起盛唐刚送来的那个检测报告，她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这个检测报告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那上面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估计够糊弄黄院长的了。
想到这里，她推了推艾琳琳：“赶紧去，福利院那边很快就会发现登记册不见了，咱们必须抓紧时间。”
艾琳琳神色一震，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决。
“好，我一定会争分夺秒的。”她没理会那碗吃了一半的方便面，马上起身出门了。
看着那个厚重的笔记本，桑鱼攥了攥手心，随即找出纸笔，以最快的速度写了起来。
一边写着，她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曼姝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你能不能来一趟市局？”
＊
这是一间没有窗子的审讯室，即使是大白天也看不到一丝光亮，更何况现在还是深更半夜。
房间很小，空地中央只放着一个款式老旧的木制椅子，黄院长虽然没戴手铐，坐在上面却极其地不舒服。
更不用说，他的面前还放着一溜黑漆漆的桌子，在头顶昏黄的灯光照耀下，桌后面那几个头戴大盖帽身着警服的人越发显得神情严肃。
黄院长等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四个人却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连姿势都没变过，四双眼睛就这么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勉强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一丝笑容缓和气氛。
“这……几位警官同志，这么晚了……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面前严阵以待的几个人当中，除了艾琳琳，他一个都没见过，所以这话他还是冲着艾琳琳说的。
“还不老实！”艾琳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难道还要我们告诉你？”
这话听起来威严十足，却没什么实际内容，老奸巨猾的黄院长自然不可能被艾琳琳这个黄毛丫头吓住。
“艾警官，我真不知道啊！我可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
懒得听他废话，艾琳琳翻了翻手头的文件，照本宣科地念道：“结论：血液样本中检测出生物化学制剂，如作用于人体，副作用相当巨大，极有可能引起突发的心脑血管破裂……”
黄院长听到这里，脸色唰地变了。
艾琳琳抬头瞟了他一眼，审讯越发有了底气。
“这是王根的尸检报告，这人是死在你们福利院的。黄院长，你说说看，这个药是从哪里来的？”
黄院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看不出来是想赔笑还是想装哭。
“这个……我哪知道啊！”心思飞转着，他强堆起笑容，“艾警官您也知道，这王根本来就是个傻子，谁知道他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
“一派胡言！”艾琳琳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声色俱厉地说道，“我们都查过了，这种药根本就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说，这东西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