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曼姝放缓了声音，似乎是在提醒艾琳琳，又像是说给黄院长听：“除非有重大立功表现，否则这种罪名，至少是无期。”
黄院长猛然抬起头来，盯着华曼姝和艾琳琳，目光交织着绝望和挣扎。
艾琳琳心领神会，故意轻蔑地说：“重大立功表现？就他？他能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艾琳琳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福利院那边有发现了？好好，我马上带人过去——”
挂了电话，她略带嫌恶地瞅着一脸惊慌的黄院长，讥讽道：“你以为那点儿事，你不说，我们就没办法知道了？告诉你，这个功劳有的是人想要呢——”
眼看着她起身就要走，黄院长愣了愣，马上反应了过来，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不！艾警官，你等等！我说……我交代……”
福利院的管理有多乱，他这个院长最清楚不过了，再说那件事就算他想瞒，事到如今也是瞒不住了。
听到了他被传讯的风声，底下人怕受牵连，肯定会主动提供线索，以免自己被牵连。
如果他还要继续死扛着，最后只能给别人当替罪羊！
他想到这里，腿都软了，直接蹲在了地上。
“福利院后院……西南角……有个垃圾堆……那是个入口……”
听到他断断续续的话，艾琳琳飞快地给华曼姝使了个眼色，华曼姝会意，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桑鱼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两人心照不宣地一笑。
整个审讯过程，桑鱼始终在外面听着，而在黄院长最后濒临崩溃的时候，也是她给艾琳琳打了个电话，终于击溃了黄院长最后的心理防线。
华曼姝朝她赞许地笑了，马上拿起手机，压低声音向上面汇报。
有了黄院长这个突破口，这个案子的侦破指日可待。
＊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当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黄院长交代的地点时，却发现已经人去屋空。
但是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经过现场勘查，那个入口下面居然是一大片地下空间，面积估计跟上面的空地差不多，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福利院后院的空地为什么一直荒废着。
这个巨大的空间里不仅水电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而且装备的非常完善，按照用途看来，应该有宿舍，食堂，甚至娱乐设施，不过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各个配备着许多精密仪器的实验室。经过专家的确认，这里完善的设备完全可以和许多顶级实验室相媲美。
问题是，除了这一大片空间和各种奇怪的实验装备，不但找不到人影，甚至连任何有价值的资料都没有找到。
满地都是被碎纸机粉碎的碎片，完全没有拼凑的可能，所有的电脑硬盘都被拆卸了下来不知去向，废弃的下水道里充斥着许多化学药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根本无从分辨。
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匆忙却有计划的撤离。
而再次审讯黄院长，黄院长却说不出什么了。他只知道后院荒地有一个入口，但是自己却从来没下去过。
每隔一段时间，他的账户就会被神秘账户汇入一大笔款项，他知道那是封口费，却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地下空间里在进行着什么。
至于那些失踪的收容人员，连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那些人都是没有亲人，连自己是谁都说不出来的，就算丢了也没人找福利院的麻烦，他也就乐得当没事了。
桑鱼敏锐地觉得黄院长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因为这个实验室无论是从用途还是规模上来看，显然都不会是黄院长一个人能支撑得起来的。
好不容易查到的重大线索，再次陷入了僵局。
思索再三，桑鱼决定去疗养院找沈慧卿。
沈慧卿从前主修的专业就是生物制药，之后更是在桑氏化学制药的主导人物，她一定知道这种实验室是做什么的。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一到疗养院就吃了闭门羹。
“对不起，桑小姐，我们不能让您见她。”
看着前台小姐抱歉却坚决的样子，桑鱼十分愕然：“为什么？”
她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挡在外面。
前台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沈女士最近状态刚刚稳定下来，医生说这个时期，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刺激了。”
上次沈慧卿突然尖叫发狂，桑鱼也是在场的，如果她一见到桑鱼，又勾起那种躁狂的情绪，那这段时间的治疗就白费了。
桑鱼理解疗养院的做法，却不免大失所望。
说到底，她对外的身份只是沈慧卿的丈夫的侄女，更何况桑铭已经去世那么久了，她跟沈慧卿连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桑鱼走到外面，忍不住抬眼看向沈慧卿房间的窗子。
窗帘拉得紧紧的，她什么都看不到。
桑鱼攥紧了手，却终究还是无奈地放开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和能力，她又能做什么呢？
漫无边际的走着，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门外。
隔着晚春初开的月季花墙，她怔怔地看着那个熟悉的大门，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这些年来，如果有什么地方能让她当成家，就只有这里了。
那时候凌绝每天都会不辞辛苦地接她下班，然后她不情不愿地跟他来到这个所谓的家，他会做饭给她吃，帮她整理房间，帮她准备衣服，还有汉堡，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汉堡会不会以为她又把它抛弃了？
清凉的晚风吹来，她才发现不知何时，眼中多了几滴凉凉的液体。
桑鱼轻轻吸了吸鼻子，挪着沉重的脚步，准备离去。
才转过身，她就看到不远处那个颀长的身影。
凌绝站在夕阳和晚霞之中，细碎璀璨的光芒围绕着他俊朗非凡的容颜，是那样的明亮耀眼，却又敌不过他黑眸中灼灼的光辉。
“我还以为，我不去找你，你就不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