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站在这个负能量爆棚的女人面前,估计她连午饭都没胃口了。
桑鱼扯起包,顺着河岸走到了桥上,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杜倩,一方面也是为了看看同事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谁知道她才上了桥,刚回过神的杜倩居然也跟了上来。
“桑鱼,你这人怎么这样铁石心肠!”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桑鱼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回过头看着杜倩,后者满脸泪水,正痛哭流涕地指责着她:“你还是不是女人?怎么一点儿同情心也没有啊?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和盛唐分开吗?你既然有男朋友了,拆散我和盛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桑鱼被她的神逻辑说得目瞪口呆。
她真想不到,这世界上竟然还能有人这样歪曲事实。
杜倩和盛唐是分开还是在一起,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做了什么,居然要承受这样的斥骂?
既然杜倩连这话都能说出口,桑鱼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刚才说过了,你和盛唐的事跟我半分关系都没有!你有空儿跟我吵,还不如想想怎么让盛唐回心转意呢!”
谁有闲心拆散他们啊,当她吃饱了没事儿干吗?这种人脑袋是开了多大的脑洞,自己感情的事情不顺利,就把全世界的女人都当成她的假想敌吗?
看在盛唐的面上,桑鱼没有再说更难听的话,但是她也不想再搭理杜倩了。
她把视线投向不远处,那边的同事正在大声呼喊着什么,似乎有什么发现了。
桑鱼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难道同事找到那个尸块了?
就这么一分神的瞬间,她的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重心不稳,一下子从桥上掉了下去!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去死吧!”
耳边传来女人咬牙切齿的咒骂声,桑鱼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指尖却碰到一块软软的布料,她抓紧了那块布,却依然止不住下坠的力道——
扑通一声闷响,她掉进了河里。
冰凉的河水带着淡淡的腥味,毫不留情地淹没了她的口鼻,桑鱼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她尽量放松身体,调整手脚的动作,让身体浮出水面。
她水性不差,这条河又不深,所以最初的惊吓过去后,她很快就恢复了镇静。
等到头从水里浮出来,可以大口呼吸的时候,她的心情就更镇定了。
“桑鱼!”
头顶处传来一个震惊的声音,桑鱼抬起头,正好看见刚赶到桥上的盛唐。
“我没事——”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杂乱的扑通声吸引了过去。
她身边不远处的水面上,一个人影在水中慌乱地挣扎着,时不时冒出几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救命……救我……”
杜倩?她怎么也掉下来了?
桑鱼想起自己临落水之前抓住的那一块布料,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这个女人,还真是自作自受!
看杜倩那样子像是不会游泳,桑鱼正考虑要不要过去拉她一把,就看见眼前一花,水里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盛唐一脸焦灼,以最快的速度朝桑鱼游了过来。
他是来救自己的?
没等桑鱼回过神来,盛唐已经三下两下就游到了她的身边。
“别害怕,我带你上去!”
盛唐可能以为桑鱼怔怔的表情是被吓坏了的表现,一边抓住她一边还不忘安慰着。
桑鱼刚要开口说不用,却被他的动作带得脑袋一沉,不由自主地就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水。
等她吐干净嘴里的河水,终于能够说话的时候,盛唐已经将她连拖带抱地带上了河岸。
虽然是晚春的正午,河水里却还是挺冷的,一爬上岸,湿漉漉的衣服被风一吹,桑鱼更是冷得说不出话。
“杜……杜倩……”因为太冷,她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指着河里那个扑腾的身影。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没力气了,杜倩挣扎的力度明显小了不少,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响亮了,眼看着就要被河水淹没了。
盛唐的脸色变了几变,抄起扔在岸上的衣服披在桑鱼身上,一句话也没说,又下河去了。
桑鱼扯了扯肩上的衣服,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受了惊吓,又受了凉,不抖才怪。
等奄奄一息的杜倩被盛唐捞上来,这位连抖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趴在草地上,不住地往外吐水。
她本来就不会游泳,又在水里扑腾了好一会儿,现在满肚子灌的都是冰凉的河水。
她这么狼狈不堪,盛唐却从把她捞上来以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一边拧着衬衫上的水,一边走到桑鱼身边。
“你没事吧?”连续从河里捞上来两个人,盛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水珠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越发显得他脸色发白,眼眸黝黑。
桑鱼摇摇头,她太冷了,冷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见她这副样子,盛唐皱了皱眉:“我去把车开过来,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
一个阴沉冰冷的男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桑鱼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落进一个灼热坚实的怀抱。
凌绝紧紧揽住桑鱼,那力度好像要把桑鱼牢牢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墨眸里迸射着森寒的光芒,整个人从头到脚好像都笼罩着一股来自北极之地的冰冷,似乎能将这温暖的阳光生生冻住。
“桑桑,你怎么样?”只有在和桑鱼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才有了一丝温度。
桑鱼再次摇头,紧咬的牙关里迸出几个字:“我……好冷……”
从河里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处于冻得发抖的状态,连说一句话都费劲。
看她这模样,凌绝的俊脸越发阴冷。
扫了一眼她身上的男式外套,凌绝飞快地脱下自己的。
他的右臂还缠着纱布,动作难免不太灵活,可他依然以最快的速度脱下外套,接着一把将桑鱼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用自己的外套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看到桑鱼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盛唐忍不住开口:“凌先生——”
他下面的话,被凌绝扔回来的外套堵了回去。
“我的女人,用不着你照顾!”
阴沉至极的声音就像又冷又硬的冰雹,砸得人脸上生疼。
盛唐顿时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此时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再说,如果不是因为他,桑鱼根本就不会落水。
他眼睁睁地看着桑鱼被凌绝搂在怀里离开,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连身上的湿冷仿佛都忘了。
他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刚刚清醒过来的杜倩眼里,不禁更加又嫉又恨。
“桑鱼,你这个贱女人……”
硬撑着从草地上支起身子,她恨不能冲过去把桑鱼活活撕碎,可是身体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盛唐也不会这样厌弃自己!
想到刚才两个人一起落水,盛唐居然先救了桑鱼,她对桑鱼的恨意更是瞬间呈千百倍地增长。
“说什么有男朋友,脚踏两只船……不要脸的臭女人!”
因为虚弱,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盛唐猛然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杜倩,他实在难以相信,向来举手投足都那么淡雅的杜倩,居然会像泼妇一样破口大骂,而且骂的还是毫无根据的事。
可是即使他的目光再震惊,也抵不过凌绝缓缓投过来的目光。
锐利,阴寒,那双冰冷的墨眸就像是两根针,扎得杜倩心头一紧。
这个男人连话都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怎么会给她这么可怕的感觉?
凌绝冷冰冰地盯着杜倩,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转移到桑鱼的脸上。
出乎桑鱼的意料,他没有问这是怎么回事,更没有追问她关于盛唐的事,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
“是她害你掉下去的?”
桑鱼犹豫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就算她想撒谎也没有用,距离这么近,刚才发生的一幕凌绝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再说,她也没长一颗圣母的心,自己被推下水,还要帮仇人遮掩。
凌绝的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将她身上的外套紧了紧,才放开她,缓缓走到杜倩的面前。
杜倩还趴伏在草地上,湿漉漉的身体看起来无比狼狈,眼看着凌绝一步步走过来,她的脸上浮现出掩不住的惊慌之色。
“你、你想干什么——”
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她吗?再说,她说的是实话啊,那个女人就是脚踏两只船!
只可惜,她色厉内荏的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得眼前一花,腰间顿时仿佛挨了狠狠一记重锤,整个身体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了起来。
扑通一声,她再次掉进了河里。
桑鱼眼睁睁地看着凌绝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地将杜倩踹进河水里,这一瞬间居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赶紧提醒自己不能幸灾乐祸,可是心里头却涌出一股暖流,连身上都不觉得那么冷了。
凌绝有多护短,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把杜倩重新踢回河里,对凌绝来说,实在是最轻的惩罚了。
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