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1 / 1)

望着炽焰逃走的方向,润玉沉默了片刻。最终,润玉还是决定先化回应龙之躯。在这龙宫呆的越久,润玉便越了解,龙这个种族拥有着最强大的本能,也最信赖自己骨子里的传承或者说自然的召唤。就如当时他能找到这龙宫,也是如此。

他想,再试一试。

若这世上有哪里是他的根源,那么他相信不是那冷冰冰的天宫,而是这龙宫。心中的疑惑,只有这里才最可能找到答案。

润玉并未急着进入这武器库,而是凌空而坐,合上双眼,让自己入定。眼睛往往是最具欺骗性的,他要用心、用灵、用魂来聆听这里的声音。

起初,除了自己的呼吸声润玉并未听到任何声音,这里安静的好似空无一物,只有看不到摸不着的时光在悄无声息的流逝。渐渐的,润玉开始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呼吸……,‘看的’‘听的’、‘感受的’却似乎越来越清晰,他似乎进入了一个不曾进入过的境界。

入定的润玉并不能感受时间的流逝,也不能感受到周围的变化,自然没有看到在他入定的那一瞬,以他为中心,黑白双塔为轴而瞬间形成的巨大结界。说是结界,其实并不准确,那是一种外力无法介入的联系,好似他们融为了一体,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体。

润玉不知自己如今的状态算不算身体与灵识分离,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却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种状态很神奇也很陌生,好似他不是他,又好似他成了多个他,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害怕、担忧。这种感觉就好似在梦境之中,但他却又清晰的知道自己并非在做梦。

不知过了多久,独自存在的他,开始感受到些许其他的声音,如小小声的窃窃私语般,轻微却不容忽视。除了声音,润玉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它们,虽然不真切,但依稀可以辨认是些或大或小的光球,组成了八卦图的形状,声音似乎也是他们发出来的。只是他却没有看到,两极之眼处该有的光球。

‘这便是炽焰说的有脾气的兵器们?’润玉想法刚出,周围便又瞬间变得安静如初,连那些光球都瞬间消失了,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润玉的幻觉般。

‘嗯?你们能听到我的想法?’润玉问道,周围依然没有半点声响,但润玉却看到有零星的小小光球在闪烁。

‘你们怕我?’润玉又问,可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刚刚还闪烁着的零星光球也消失不见了。

‘看来你们真的能听到我的想法。’润玉肯定道。

‘我并无恶意,你们不必如此惧怕。’润玉又道,可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润玉便知他们是真的惧怕着自己,便不再试图与他们沟通了。

润玉并不着急,果然,慢慢的,那些光球们又一个个浮现出来,只是都沉默着,没有出声。润玉好奇的想要看清楚某一个时,便会感觉瞬间到了那个光球的面前,不受丝毫空间距离的限制。而这些光球也是真的能感受到他,无论他是看还是想。

而被他看的光球似乎受到了惊吓,瞬间隐了形迹,他下意识的想要一抓,竟然真的抓到了!原来只是隐身,并不是消失了……可,他并未看到自己的手,但却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抓住了这个小光球。

额……他真的无意想要伤害它们,润玉忙将手中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光球放开并郑重道歉。

‘没…没关系…大人的气息太强大了,我…我并非不喜欢大人…’小光球小心翼翼的轻轻碰了碰润玉的‘手’,润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小光球的情绪,有激动、慌张、惊吓、开心……甚至有一丝慕孺,却真的并无一丝不喜,就如个小小的孩童一般。

润玉心下不由一软,安抚的摸了摸那小光球,却见那小光球忽闪忽明,闪闪烁烁,然后……突然消失了?!

‘是吓晕了吗?我有这么可怕吗?’润玉有些无奈。

‘没出息的小东西!’另一道声音传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是小光球身边,另一个大一些的光球。

润玉可以感受到这个光球在‘看’着自己,却也不敢靠近,润玉便不再去招惹它们,不一会儿那些隐藏起来的光球便又陆陆续续出现了,甚至开始窃窃私语,只是并不能听的真切。或许也是因为润玉怕惊着它们,所以不曾再去试图靠近它们,它们渐渐安心下来。

润玉此时已经确定这些小光球们便是这里的兵器,说它们是兵器其实并不准确,毕竟它们每一个个拥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个性,是‘活生生’的。可说它们是生灵似乎也不准确,毕竟它们的躯壳并非活物,它们好似海中的寄居蟹,兵器便是它们寄居的‘家’,只是不知它们能否像寄居蟹那般,更换、选择自己的新家。

这些出现的光球们对自己都是又好奇又害怕,显然它们并非是适合自己的武器。那自己能够得到的最可能的武器,便是毫无动静的那一黑一白了。

润玉望向那一黑一白所在的位置,心底最深处的声音告诉他,黑色那个是该属于自己的兵器,不知为何它一直不曾出现,是在沉睡吗?还是如今的自己太弱,它不愿跟自己走?

还有白色那个……他总觉得十分熟悉。他很清楚的知道它不属于自己,却又觉得它十分熟悉,十分重要,十分想要去触碰……明明它不属于自己。

润玉这么想着,便也真的触碰到了,微凉温润的触感,那么让他眷恋。那一瞬间,心底的百般滋味激涌,一滴泪,落下。

明明在这里,他并无实体,却真真切切的落了泪。

那滴泪好似为这个世界按下了静止符,所有一切都沉寂下来,而手下这兵器也显露出来形状,美丽的白色剑身犹如一头安睡的小兽,应该说白色剑身上的小兽好似在安睡。

润玉甚至一时分不清,它到底是把剑还是只小兽。

‘嗯?谁如此大胆,扰吾安眠?’清亮慵懒的声音传来,润玉不由屏气凝神,期待又害怕地等着它醒来,可惜小兽却只是翻了翻身,便没了下文。

润玉忍不住摸了摸那小兽头上的角,麟片的触感那么真实,好似透过它,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努力想要看真切,却什么都没能看的清。

悲伤满溢润玉的心,润玉的心境犹如实质般在这个空间蔓延,苍茫的悲鸣不绝于耳,压的所有光球退尽了光彩。

只有手下小角的熟悉触感,让润玉能不那么悲伤。

‘放肆!不许碰!’润玉感觉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细看之下,便发现是小兽的尾巴,而小兽的眼睛也睁开了。

它醒了。

‘庚辰?臭龙!你打扰我睡觉做什么!’小兽瞪圆了琥珀色的眼睛,小角竖立起来,凶巴巴的瞪着润玉,润玉好似看到了它身上炸开的奶毛,心中的悲伤也如潮水般褪去,光球们这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你认识我?’润玉问道,声线温柔宠溺的好似能滴出水来。

‘哼!谁要认识你!你是个混蛋!大混蛋!’说着,便冲润玉攻了过来,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锵——’兵刃相接的声音刺耳震心,饶是润玉也觉得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小光球们更是瞬间四散干净。

却见一柄通体黝黑的剑挡住了白色的剑,剑上的黑龙牢牢控制住了张牙舞爪的银色小兽。

‘获麟。’冷硬平板的声音在润玉耳边响起,却是那黑剑上的龙出了声。

‘汷权,你让开!放开我!我非要好好出口气不可!’获麟怒,毫不客气的用尾巴啪啪啪地抽汷权,汷权岿然不动,好似毫无所觉。

‘获麟,吾主现在经不起你的剑锋,不可妄动。’汷权道。

‘……,哼!’小兽不开心地哼了哼,闪回剑里,不动了,看样子是自己生闷气去了。

润玉很想再摸摸它的小角,看它的模样好似传说中的麒麟。

麒麟,麒麟……浓浓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润玉感觉到了自己眼尾的湿意,却克制着未在落泪,这样脆弱的情绪不该出现。

‘汷权恭迎吾主归来。’黑龙近似墨色的绿眸静静的注视着润玉,微微颔首似是认下了润玉。

‘你恭迎的确定是我吗?我是润玉,并非庚辰。’润玉道。

‘吾主乃世间唯一一尾应龙,吾乃吾主本命之器,与吾主同生共灭,自不会错认。’汷权道。

‘我并无庚辰的记忆与力量。’从刚刚汷权与获麟的交谈中,润玉便知它们口中的‘庚辰’有多强大,非自己可以比肩。

‘待吾主神魂修复,神体愈合,一切自会归一,吾主不必担忧。’汷权道。

‘哼!什么时候你这臭龙还学会患得患失了!’获麟撇撇嘴,嫌弃道。

‘这么弱,靠你寻找我家尊主,得等到猴年马月啊!’说着说着,小兽便又气愤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想要扑过来挠润玉,想起什么便又顿住了,然后便更生气了。

‘呵呵……我没那么脆弱。’润玉摸摸获麟的小角,笑得温柔。

‘哼!不许摸!’获麟抽了润玉一尾巴,却还是乖乖的任润玉摸着自己的小角,不时还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获麟,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润玉温柔道。

‘哼哼,谁要跟你走,你这么弱,带走我跟汷权也不能用,我们大部分时候也只能休眠,保护不了你……’获麟嘀嘀咕咕道。

‘无妨,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你们,还有你的……主人?’润玉道。

‘跟我走,好吗?’润玉耐心道。

半响,获麟才小小声道:‘嗯。’

润玉开心不已,笑意还未起,便听到获麟哽咽道:‘便再相信你最后一次,若你再护不住我的主人,我们便不要你了。’

‘……’润玉的心突然想被狠狠扎了一刀,痛到无法呼吸。

‘不会的,绝对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从我身边夺走我在意的人。

‘你根本不记得我们了。’获麟委屈道。

‘纵然没有记忆,我依然信任汷权,依然疼惜你,依然会为那个我并不记得的人……心痛。获麟,我就是我。’润玉道。

‘嗯。’小兽用小角蹭蹭润玉的手心,答应了。

‘我们走吧。’润玉笑着道。

话音刚落,润玉便感觉到神魂里多了另一份力量,那是汷权,完全契合于自己的力量,就像半身一般。汷权的回归,让润玉觉得自己似乎找回了什么。

与此同时,润玉也觉得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随之而来的,便是脖子上的窒息感,却是获麟紧箍住了自己的脖子。

“获麟……”润玉哭笑不得地摸摸获麟,只觉得被禁锢的更紧了。

“获麟,能换个地方待吗?”润玉无奈的商量道。

‘不!就要在这里!不然我不跟你走了!’获麟的声音在润玉的脑海中响起。

“好好好,你高兴就好,给我留口气就好。”润玉投降道。

‘哼。’获麟不高兴的哼哼着,却还是松开了一点。

润玉笑笑,疼宠地摸摸获麟的小角,获麟翻了个身,让自己缠的更舒服些。润玉感受的到,获麟的依赖和不安,便总忍不住想要多疼惜它一些。

‘吾与获麟暂时不宜出现在人前,吾主暂时亦无法使用吾的力量,不若再挑一件兵器吧。’汷权道。

“不了,有你们就够了。”润玉笑笑,坚定道。

这里的兵器随意一件都要比赤霄剑还要厉害,在他还不够强大的现在,便不该身怀异宝。这世界向来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暂时并不想引人注意。

何况……若曾强大如庚辰都陨灭,那么曾经的敌人便不得不防,现在的他便只能谨慎再谨慎,绝不能在无把握之前暴露太多底牌。

‘吾主放心,吾会为吾主隐去这里的所有形迹,器灵们也绝不会泄露半分,此间之事绝无他人会知。’汷权道。

“如此甚好。”

‘可你一件兵器都不拿,出去肯定会被那条火龙笑话的!’获麟急道。

“获麟认识炽焰?”润玉好奇道。

‘那个小火龙,吵得很,得了个锤子就得瑟的吵吵嚷嚷,被我打了一顿,扔出去了。’获麟气呼呼道。

‘难怪炽焰这么怕这个地方。’润玉好笑地摇摇头。

“无妨,获麟不喜欢炽焰,不理他就是。既然找到了你们,我也不会在这龙宫久待了。”润玉安抚道。

‘行吧。’获麟勉强道,‘如果他敢来,你必须帮我揍他个鼻青脸肿!’

“好好好,我保证。”润玉对颇孩子气的获麟很无奈,又不禁在想那个他看不清的人,是否也如他的本命灵器般,这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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