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润玉便多了个新习惯,他总忍不住内视来看那个小光球,明明它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的窝在那里安眠,可他就是忍不住,只要看到它,就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惜问了许久,获麟都未能想起它的主人叫什么,只是很无辜的说道:‘主人就算主人啊。’
好在,获麟也说它跟他主人长的很像,润玉便也基本确定他的原身定是传说中的麒麟,便也就“小麒麟”、“小麒麟”的叫着。
事关上清天,润玉便越发谨慎,上清天的人他只接触过斗姆元君,佛法颇深,灵力却没有多强,倒不难对付。只是上清天素来神秘,不知究竟有多少人,有没有灵力特别深厚的。
这日,润玉收到了泉先送来的新书,大部分都是龙宫收藏的典籍,之前润玉没能看完的,这些年来都陆陆续续送了来;剩下的部分则是簌离让人四处收集来的,也是一副拳拳爱子之心。
上一世孤寂了几十万年的润玉本就习惯了安静,虽然这一世主要是为了迷惑荼姚,但这样不是修炼就是看书的日子,润玉的确也是习惯的,丝毫不会觉得苦闷。
可惜,即便润玉如此的安静,荼姚对他的忌惮也没有丝毫松懈,一直派人暗暗监视他,只是没有太过明目张胆而已。不过就算荼姚再张扬些,也妨碍不了他什么。泉先每年都会来找他几次,从未被人发现过。鲛人一族的神秘之处,就算是润玉也知之甚少,当然,作为合作伙伴,润玉并无刨根问底的心思。
此次见到泉先倒是让润玉想起,在龙宫时苍渊曾说过,当年算计龙族的除了太微还有其他人,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上清天的那些大罗金仙了。
可龙族那般强大,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将龙族常困于海底。润玉也是这几年才知值,龙族的人并不能随意离开结界,越是强大的龙,结界对它们的压制便越强。炽焰能够离开,是因为当年大战时他吞了一只火凤,内丹发生了异变。
润玉直接传信给苍渊,询问龙族当年之事,以及上清天的事。苍渊很快便给了回信,果然不出润玉所料,当年的事的确是太微与上清天的人一起做下。
苍渊口中称呼上清天的人为“那些佛道”。佛道,一种很奇怪的称呼,佛与道,在人间是两个派系分明的宗教,都是教化世人的,润玉并未仔细深究过区别,如今看来也无甚太大区别。不过都是用各种道理导人向善,与此同时,也将人紧紧束缚进他们定下的规则里。
从苍渊的来信里润玉知道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不过是又一场争斗罢了。而龙族的结界竟是以元犼之精血设立,犼算是龙的天敌,元犼则是血脉最纯的犼,对龙族的血脉压制极强,要破解并不容易。
润玉暂且未去纠结如何解救龙族的问题,如今他更关心,那些佛道中有哪些厉害的人物以及法器。若他拿下天界,没了天界的阻力,是否可凭一己之力,救出小麒麟。当然,若是可以偷偷将小麒麟带走,那便是最好的了。
不幸中的万幸,当年的大战,龙族虽落败,天界与佛道也不过是惨胜。善战的斗佛尽数陨落,如今最厉害的是传说中的陆压道君,然后是东方崇恩圣帝,再便是斗姆元君,其余的便是护教迦蓝。
这些人物当中,真正有威胁的便是陆压道君。陆压道人乃是离火之精,飞出六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力更在鸿钧老祖之上,且生性胡混,颇不受控。但就苍渊所说,这陆压道人自大战后便不见了踪迹。
若真如此,他倒是可以先去上清天探一探了。
当天夜里,润玉便唤醒获麟与汷权,一同前往上清天。润玉用苍渊送来的龟息珠隐了气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上清天的真清宝殿门前,宝殿笼着结界,门上贴着符咒,两个护教迦蓝一左一右守在门口,戒备也算森严。
润玉不想惊动里面的人,想着这两个护教迦蓝身上定有出入令牌之类的东西,便让汷权前去拿。汷权和获麟不愿显形的时候,除了它们的主人,无人可以堪破。
不过片刻,汷权便拿到了出入令牌,还十分贴心的将那两个护教迦蓝给定住了。
进到真清宝殿内,清一色的建筑看着肃穆庄重,很是冷清,润玉放出灵识稍稍探寻了一下,灵力高的人的确不多,但灵力低的人却不再少数,看来是有军队存在的,单打独斗不是个好办法。
‘获麟,可以感受到你主人的气息。’润玉在识海中问获麟道。
‘没有,主人真的在这里吗?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获麟很是失落。
‘那,可能找到哪里有莲花?’润玉又问。
‘莲花?东边最大的那个房子有很多莲花。’获麟道。
‘东?看来应当是东方崇恩圣帝的居所,事情有些棘手了。’润玉微微蹙眉。
‘我们要去那里吗?’获麟问道。
‘去莲花那里。’润玉下定决心道。
‘嗯,好,我带路。’
进来之后,这殿内倒是再无结界,一人俩兽十分畅通的便到达了那莲花处,却是一整片莲塘,都是红莲。
‘这么多?怎么找?’获麟结巴道。
润玉仔细看了看这四周的建筑,思索了片刻,突然凌空而上,置身于莲塘之上。灵力铺展开来,将莲塘笼罩。
‘获麟,给我一点你的力量。’润玉突然道,获麟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小角抵在润玉的手心,传递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莲塘的东北角处传来了微弱的反应。
‘主人!我感受到了!在那里!’获麟兴奋的俯冲而去,润玉忙紧随其后。
获麟悄无声息的没入水中,润玉化为一条小小锦鲤,也悄悄没入水中。夜里的水底,很是昏暗,唯一的光却是润玉腕间的人鱼泪。润玉跟着获麟在莲根中游来穿去,一刻钟之后才停了下来。
‘这里?’润玉问道。
‘嗯,就是这里。’获麟四蹄乱刨,意图将他的主人挖出来。
‘不可妄动。’润玉忙阻止道,这样的情形之下,多是有机关法阵的。
润玉轻轻以灵力触之,果然一个复杂的封印法咒显现出来,润玉仔细辨认了片刻,一时未能破解,便将法阵记在脑海中,便带着获麟和汷权离开了真清殿。
回到璇玑宫,润玉将法阵绘于纸上,便传信给了苍渊。三日后,苍渊送来了破解之法,破解法咒的关键是——龙血。
润玉眉心一蹙,只觉此事不简单。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轻举妄动,可他却一刻都不想等,而且苍渊竟也附带着送来了龙血。
可润玉本身就是龙啊,为何苍渊要特地送一瓶龙血来?难道那法阵对龙血的属性也有要求?润玉仔细辨认了一些瓶中龙血的属性,是普通的水系。无论如何,润玉还是觉得,顺从心意,先将他的小麒麟救出来再说。
当天夜里,润玉便故技重施,再次来到真清殿的那处莲塘。潜入塘底,破除法阵,一切都顺利的有些诡异。
法阵解除,一具琉璃棺显露出来,里面似乎躺着一个人?润玉不敢贸然在此处打开琉璃倌,便带着琉璃棺,去到了人间。
润玉找到了一间位处偏僻的古庙,这里几乎已经荒废,只有个扫地的老和尚还守着这个地方。设下结界,润玉才将琉璃棺拿了出来,获麟激动的趴在上面,泪眼汪汪的唤着“主人”。
润玉小心翼翼地打开琉璃棺,里面的人显露出来,其实不能算是人,他只能算‘识’,也是通常所说的魂魄。润玉下意识的想要去触碰,可惜他没有实体,触碰不到,也看不真切。
‘这是你的主人吗?’润玉问获麟。
‘是主人,是主人。’获麟高兴的语无伦次,此时一直温养在润玉体内的那缕情魄也脱离出来,融入了这水晶棺中的‘识’上,他的样貌便也清晰了些。虽仍不真切,却也依稀可以辨别的出是个美人骨相。
‘只有天魂和情魄。’润玉仔细探过之后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回去了。’
‘好吧。’获麟恋恋不舍地看着润玉将自己主人的魂魄重新放进心里温养,自己也回到润玉的脖子上安眠。
回到璇玑宫,润玉才终于克制不住地、小心的内视来看他的小麒麟。与原本的小光球不同,现在他已经有了人的形态,虽然只是安静的睡着,但却是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也不知何时,他们能真正的见面。
润玉拿走琉璃棺的时候,幻化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替代,不出意外,瞒个百年是绰绰有余的,运气好的话,瞒上千年也是没问题的。
润玉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便也开始琢磨破除龙宫结界之事。上古传说,犼与龙是相克物种,一般而言,同等大小时犼是龙的克星,但大龙也可以吃掉小犼。要破除龙宫结界,只有找到比元犼更强的龙,便唯有传说中的应龙。
难怪,龙宫的人对他如此客气。可惜他与传说中的应龙相比,相差太远,根本无法破除结界。如此一来,润玉也只有先全力找回自己的双翼再筹划其他。
百年后的一日,润玉正在安然地看着自己的小麒麟可爱的睡相,便被告知荼姚和太微传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