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取通知书立刻就拿到了手,这大概也是状元的优待吧。虽然知道了分数之后就知道这份清大的录取通知书是没跑了,但是按正常的时间,起码要到七月底八月初,才会陆续发出正式的录取通知书。而温言作为成众瞩目的状元,竟然连录取通知书都提前拿到,不能不说算是一次小小的特权。这样的特权,用起来也是让人心服口服。
既然拿到了通知书,就可以进京了。温言倒是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萧仪程的通知,或者说是邀请,全班的同学想要送一送她,大家一起吃个晚饭。
对于高中班里的同学,温言其实有点淡淡的疏离,也许是因为进入高中的时候她已经比同龄人强出太多,也许是因为初三暑假在香港的事件让她全身心地只想要自己更强更强,这些真正的少年们,在温言看来,相处总是隔着一层。即使她依然会尽心尽力地为同学解答问题,也会为班级去争取那些荣誉,她却并没有很深刻地把所有人都当成了亲近的同学的感觉。也许这也是人变得成熟,心理年龄大起来的代价吧。
不管温言是怎么想的,大多数的同学们是实实在在地为她高兴,而对她不忿的人,比如项丽她们,直接就没有来。她们几个人不来对于温言倒是好事,虽然她早已经不在乎这些人的态度和微不足道的攻击,但是毕竟是告别,总还是希望有美好的印象吧。
萧仪程订了一处靠水边的露台,本来吃饭的时候大家围着几个大圆桌,吃喝着,谈笑着,还带着插科打诨,当然还少不了对于温言的祝贺,就像是一次简单的班级聚餐。但是等夜色慢慢落下来,远处的夕阳慢慢收了光线,服务生在露台边上点上了一圈灯笼,仲夏的水边,吹来微凉的风,吹得灯笼中的烛光也轻轻摇曳,气氛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伤感起来。仿佛有不知名的音乐顺着风飘过来,带着一点点离别的伤感,轻轻地笼住了这水边的小小露台。
凉风吹皱了河水,似乎也把刚刚喝着啤酒时那种热络的气氛也吹散了一些。陈青松拿着酒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鼓起了勇气走到温言身边:“温言,你就要走了,我,我们,真的很舍不得你。祝你在大学的生活一切顺利,一定要和我们同学都要多多联系。”话说得有些磕磕绊绊,酒却喝得有些急,一下子一口就喝下去,本来对于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的一杯啤酒,竟然喝得禁不住有点咳嗽。
“慢点。”看陈青松喝得这么快竟然呛到了,温言赶紧说到,一边轻轻地拍了两下他的背。“也祝福你,祝福大家,拥有一个紧张但是不失快乐的高三,期待着一年之后,我们都会有更加美好的明天。”温言也微笑着饮下一杯啤酒,陈青松本来想阻止,但是温言的动作却更快,直接就干了个底朝天。她本来就有系统的帮助,一份“琼浆玉液”什么负面的身体状态就都没有了。今天难得是同学们为了送别自己聚在一起,怎么能不喝得尽兴。
酒杯倾空,笑容绽放,温言却不知道,对于她只是一份单纯的祝愿,一句简单的话语,对于别人却有着多么大的意义。陈青松看着她的笑颜,心潮澎湃,可是心中的千言万语却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想着,一定要努力,只要一年,只要一年。
周围的同学情绪也被陈青松调动起来,纷纷说到:“温言,真的舍不得你。”
“我们会很想你的。”
“到了京城不要忘了我们啊。”
别愁一下子就铺散了开来,让温言也有些伤感。曾经她以为高中的这段时光对于自己只不过是个片断,毕竟已经是重来一次的人生,而自己又对于这段时光有着诸多规划,完全没有在和同学的相处上有过太深的感受。可是即使她花了很多精力在别的地方,毕竟是相处了两年的同学,这之中还有很多从初中就开始的好朋友,温言的目光滑过这些人的面孔:萧仪程,陈青松,方术业,吴华,文晓华,……
大家在一起有过很多开心的回忆,现在却真的是自己要先启程了。
启程——温言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一首校园民谣,说到:“我给大家唱首歌吧,送给大家。虽然我们今天要分离,但是将来一定还会相聚,谢谢大家的祝福,也预祝大家明年考出好成绩,我们再相会。”说罢,她轻轻的哼起来: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别害怕现在的离别啊
微笑着挥挥手说再见吧
明天就等在下一个路口
再远的风景啊我们会到达
向过去的悲伤说再见吧
还是好好珍惜现在吧
你寻求的幸福其实不在远处
它就是你现在一直走的路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不知以后你能否再见到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向过去的悲伤说再见吧
还是好好珍惜现在吧
你寻求的幸福其实不在远处
它就是你现在一直走的路
就在启程的时刻
让我为你唱首歌
孤独时候要记得想起我
等到相遇的时刻
我们再唱这首歌
就像我们从未曾离别过
不管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坚持从未变过
未来怎样的时刻
请你记住这首歌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记住我们的梦想从未变过
温言的声音带着温柔的力量,在水边轻轻地传播开去,似乎伴着夏夜凉风吹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很多的同学以后很久都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那种直入心底的温暖却又坚定的感觉。这一夜注定对于许多人来说都是不同的,是值得深深铭记的,记住这温暖人心的鼓励,记住温言的美丽笑容,记住他们共同期待的美好。
“今天,我和大家暂时告别,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再相聚。让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地奋斗吧。”温言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同学们致意。灿烂的笑容瞬间绽放,印入了大家的心底。
萧仪程看着温言在灯下的笑颜,只觉得心脏呯呯地跳个不停,似乎要跳出胸腔。温言那么美丽,那么开朗,听着她悦耳的歌声,萧仪程只觉得自己更坚定了那一份的理想,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的理想。还有一年,自己要更努力,更优秀,考到京城去,去见她,去找她,去再次相聚。
他知道温言的身边已经有了陈凡,那天在考场的拥抱他一样看到。远远的,远远的,看着,明白什么是无能为力。
那天本来只是高三的人在考试,等在考场外的都是考生的家长。但是他从考试开始就在家坐立不安,前几天写的信,拿出来看了又看,想撕掉,又想交出去,总也下不定决心。
最后他心浮气躁地出门溜达,却鬼始神差地走到温言的考场外,温言并不知道,前几天他就留意了温言的考场分布,甚至还到她会去的教室坐了好一会儿。
站在考场外,他隔着一层层的家长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时不时又把口袋里的那朵玫瑰再向下压一压,又怕压坏了,悄悄地看一看。
但是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门打开了,他却只是站在门外,远远地。就这么远远地看见高一级的陈凡大步地走进了考场,把那个纤细美丽的身影抱了满怀。虽然是很短暂的拥抱,萧仪程却看到温言脸上甜蜜的微笑和淡淡的嗔怪。
他不知道,自己的视力原来这么好,看得这么清楚,他又怨恨自己为什么会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来?
可是越是这样,思念似乎越是疯长,他想逃开,却无处可逃,闭上眼就是她的笑。直到他意识到再不组织这次活动,温言就真的要去京城上学了,离开他们那么远,大概一年也只会见到她一次了,这样的认识让他惊恐,害怕,伤心。是的,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没办法转身,但也许这并不是悲哀,萧仪程向自己的惊恐投降。他赶紧地给温言打电话告诉她班里面准备给她送行。
拨出电话的时候,几度想放弃,甚至手指都微微颤抖,但听到温言声音的那一瞬间,萧仪程却发现自己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即使她只当自己是朋友,即使她只是带着那种友人之间的亲切和祝福,他都觉得全身漾起了幸福的涟漪。而那一丝比一般朋友更亲近一点的语气,更是让他欣喜不已。即使是这样,也就够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可怜,却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选择,最不痛苦的选择。
萧仪程顺着同学们的顺序和温言做了一个短暂的拥抱,远远的,只是虚虚地双手抱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