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铺了一张血色塑料纸的大厅地面上,列威斯原本的一名成员冲向了桀路斯,也许是为了给统领玛弗朗兹报仇雪恨,也许是不甘于被弥彭斯取代,但就在他即将出手的时候,盖·阿诺德先一步拦下了他。
罗连认得,那人是那天自己跟那雷找列威斯麻烦时候见到的列威斯考官。此时的他模样大变,耳垂与肩膀相连出一层蜥蜴般的薄膜,正不断颤动,仔细一看,手指与手指之间也有同样的掌蹼状薄膜。
“冷静一点!溪博尔!”盖·阿诺德浑厚的声音响起。
“凭什么他就能为所欲为!”溪博尔吼叫道,脖颈处相连的薄膜透着光,其中血管清晰可见。
盖·阿诺德哑口无言,但他已经没机会考虑更多。
“把他带下去。”盖·阿诺德挥挥手说道。身边训练有素的荆棘之狮士兵闻言,从铠甲夹层中取出一包粉末,在溪博尔想要反抗挣扎的时候抛洒过去。
溪博尔振动鼓膜想要吹散粉末,盖·阿诺德适时抄起身后的座椅,极快速用椅腿捅了一下溪博尔的下腹。
溪博尔吃痛失神,负珈帝罗粉末落到了他身上,在全场人的目光之下,薄膜溶解,所展现出来的虫鬼能力开始迅速消散,随即被轻易地制服。
溪博尔仍在歇斯底里地吼叫,指责荆棘之狮的特权主义,谩骂桀路斯是一名彻头彻尾的杀人凶手,带着怨恨和不甘,他被两名士兵拖出群山宫殿。
场上仍有不少管制虫鬼和列威斯的成员,他们并没有不识相地再次挑战桀路斯或者荆棘之狮,而是静静等候着权力的更迭,如同奴隶更换主人,他们习惯了接受命运。
“还有人不服吗?”桀路斯所倚仗的“特权”并不完全来自实力,他深深知道这群人恐惧的并不只有自己的虫卵,而还有唯阳议会,是议会给予了新弥彭斯成为“王座之剑”的权力,也给予了桀路斯统治新弥彭斯的权力。
他们需要新弥彭斯的力量保护自己,用于战胜黑暗舟扬言“杀死贵族”的诅咒,为了这个,他们愿意忍受桀路斯的狂妄,也允许他杀死玛弗朗兹,只是……看透了这点的桀路斯只感觉到可悲。
对只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性感到可悲。
重组宴会“顺利”地结束了,由弥彭斯代替列威斯成为新一任的王座之剑,同时在姗姗来迟的唯阳皇室王子——恭因·珀西的见证下,获得超越原本王座之剑的权力,取得独立于玫瑰之蛇之外的行动权。
掌声和庆贺不绝于耳,地上的鲜血反射桀路斯的面孔,人人都忘了刚才的景象。
桀路斯的目的达到了,王座之剑不再是一个附属的组织,尽管桀路斯预料到之后的路途不可能平坦,但这就是他光复弥彭斯的第一步。
深夜,弥彭斯众人回到了位于北部区卷轴院的破落驻地,回绝茫茫的管制虫鬼要加入弥彭斯的请求后,桀路斯把自己关进了房门,在此之前,仍不忘跟特纳蕾放下狠话——
“下次比赛,我肯定赢你。”
甩头“帅气”离开,路过罗连时只留下一句:“明天早上到四楼,我有事跟你说。”
离卷轴院的入学考试只剩十天左右,为了留在弥彭斯提升力量,杀死伯妥替小诺报仇,罗连强压着燥乱的内心翻看《虫类大全典》,虽说如此,但几乎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只是不停来回翻着同一页。
听到桀路斯的话后,罗连手指按进厚厚的纸张里,压出了一个指痕,但桀路斯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打着响指,丝毫不把罗连的感受放在心上。
远处的那雷和涅瓦尼芙丝在听说莱尔的虫卵后,围着后者,涅瓦尼芙丝时不时用针戳一下莱尔,然后发出“真的耶”之类的感叹,而那雷则怂恿着莱尔试试用血铠甲挡下自己的攻击。
罗连抄起书本,气势汹汹回到房间。
“我是不是吵到他了。”涅瓦尼芙丝小声问道,三人看着罗连“愤然”离席的样子,面面相觑。
见罗连离开,那雷一个翻身跨坐在棉布沙发的靠背上,说道:“罗连最近有点不正常。”
“是考试的压力太大了吗?”涅瓦尼芙丝歪头问道,“咱们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考不考都能通过的事啊,毕竟桀路斯都让他住这儿了,肯定会帮他改试卷的。”
“不是这个。”那雷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否定道。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罗连怪怪的,好像,变得没什么耐心,我那天问了,他连我的诗集都还没有看完。哎,那诗集也不厚啊,才一千多页,话说你们看完了没有?”
那雷连忙捂住涅瓦尼芙丝的嘴,“看完了!看完了!”莱尔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开口问觉得哪一首最棒的时候,那雷抢先一步把话题摆回正轨:
“罗连那天竟然说,要去找一个人类的麻烦!”
“为什么?”涅瓦尼芙丝趴在沙发上,拿着一块巧克力,咬了一口开始吧嗒吧嗒,嘴唇周围一圈油光发亮。
那雷皱眉道:“肯定是因为变成虫鬼后发现自己了不起,就去欺负人了!涅瓦尼芙丝你不是最讨厌……”
“那是二代涅瓦尼芙丝,现在的是三代了。”莱尔提醒道。
莱尔的话引起了涅瓦尼芙丝的注意,她一向很关注自己失忆之前的事,连忙问道:“原来我之前很讨厌那种人吗?能不能告诉我,我失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涅瓦尼芙丝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手里拿着的黑巧克力渐渐融化。那雷只说了一句“算了”便跳下沙发,摆摆手跟两人道晚安。
“我也困了,涅瓦尼芙丝你今晚没有生意吗?”莱尔跟涅瓦尼芙丝说道,没等涅瓦尼芙丝回答,便逃跑一般地飞速溜回房间。
涅瓦尼芙丝叹了口气,随手把没吃完的巧克力放在桌子上,仰躺着吮吸手指,若有所思。
金色的双马尾搭在胸甲高耸的弧度前,架起两道金色的桥。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没过多久涅瓦尼芙丝便起身离开房屋,一个人悄悄没入到黑夜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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