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图丝轻轻回应,保持蹲着的姿势缓缓从脖子上取下一直佩戴的黑色项圈,握在手上。
不知触碰了什么开关,项圈周遭弹出一圈铁刺。
“什么意思?”神明听着特纳蕾说的话,“只要伤害自己就会有神秘哥哥出现的设定吗?”
罗连这时候才发现,温图丝眼神在发生改变。
她温柔地朝小女孩说道:“把眼睛捂起来。”等到女人大手盖住女孩双眼后,温图丝轻轻用尖刺刺向地上溪博尔的大腿。
鲜血渗出,沾湿项圈,温图丝用手指擦了擦项圈上的鲜血,放入口中。
女人惊呼,看着“温图丝”以项圈作发绳,将一头红色中长发束成利落的短辫,站起身来。
“味道真是一般……”
她的额头完全露出,嘴角还残留溪博尔的鲜血,气质跟变了一个人一样,沉吟着开口:
“特纳蕾,好久不见。”
小女孩进了屋,女人识相地把溪博尔拖进房里。从溪博尔倒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特纳蕾回应“温图丝”道:“根据骚乱的人流找到这儿,以伯妥的速度不会超过十分钟时间,伊伦,溪博尔的能力可以适应吗?”
温图丝的哥哥人格“伊伦”点头道:“掌翼虫,不难。”
“怎么回事?”罗连看着扎起头发的温图丝,疑惑地看了看特纳蕾。
“你没告诉他吗?”
“温图丝看到的,伊伦也会看到;温图丝记得的,伊伦也有印象。罗连,你当他是温图丝就好了。”
伊伦腾出一只手跟罗连打招呼。
“怎么可能?”罗连诧异道,“‘温图丝’正在揉自己的胸啊!完全就是一个变态罢了!”
伊伦将打招呼的手又放回胸上,淡然道:“身为哥哥,难道跟妹妹亲近一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厚颜无耻啊!”
“以后会跟你解释清楚的。”特纳蕾跟罗连说道,“现在更重要的是怎么对付伯妥,我们聚在这里,冒着危险可不是为了打闹。”
伊伦说道:“你那么确定伯妥会来?”
“会,因为我理解作为猎人的感受,这是猎人的直觉。”特纳蕾神色认真。
“好,我相信你。”伊伦调度精神,溪博尔的能力在身上缓缓体现,四肢连接处缓缓生出蜥蜴般的薄膜,“蓬松”的薄膜将外面华丽的裙子褪下,如厚实的花瓣缠绕般包裹身躯,看上去就像穿了一件血丝盔甲。
“这套裙子真不方便。”伊伦用手拎着衣服,嘴上嫌弃着,手却仔细地将衣服叠好。
不同的人使用相同的虫卵,也会根据使用者的经验出现能力上的变化。罗连算是亲身体会到莱尔跟他说过的话了。
“来了。”特纳蕾在空中比了一个横着的“v”,两指间的唾液薄膜在空气流动间微微颤动。
那雷也换下女装,双臂虫卵就位,全神贯注。
罗连不知不觉间呼吸变得仓促。
在瓮型的院子里,唯一的大出口正传来脚步声,一个人的脚步声。
关门关窗的声音此起彼伏,阳光洒下蒸发着空中晾晒衣服的水汽,在灰尘中一个人插着口袋出现,暴露在罗连四人面前。
“哟!”
桀路斯向罗连四人问好。
“怎么是你?”罗连紧绷的弦彻底松开,一股子气咽不下去,在肚子里乱窜。
伊伦皱起眉,那雷则大喊大叫起来。
“你不是去出任务了吗?”特纳蕾问桀路斯道。
“对啊,任务就是——巡逻东部区的最东部,反正就是离他们那帮家伙最远的地方。怎么?见到我很不乐意吗?”
特纳蕾深深地叹了口气,“没什么。”
那雷往伊伦肩膀一靠,“搞毛啊!你没看见伯妥吗?”
伊伦嫌弃地避开那雷,重新套好裙子。
“伙计,如果我看见他,我现在手上就应该拎着他的头颅。”桀路斯自信地笑道,“不过你们来这也不是一无所获……”
“我们有**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
“到中部区听候差遣吧!年轻的虫鬼们。”桀路斯嘿嘿一笑。
桀路斯轻松的语气却使特纳蕾脸色沉重,但在离开东部区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干。
桀路斯等了约五分钟,看见特纳蕾终于从一所莫尔楼的门口走出来。
“你这‘情夫’也太快了。”桀路斯抱臂道,“我还以为要多等等你。”
“闭嘴吧你。”特纳蕾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那雷碰了碰温图丝,温图丝已经把项圈重新套回脖子上,现在的温图丝是温图丝。
“你还是杀了他吗?”温图丝走到特纳蕾身边,小声地问。
“我只不过用手给他盖了张‘被子’。”
温图丝心里咯噔一下。
“放心,不在脑袋上。”特纳蕾恶作剧般含笑道。
前头传来兴奋的喊声,“走吧,走吧!”是走在桀路斯的前头的涅瓦尼芙丝,正跳跃着朝最后的罗连和那雷摆手。
温图丝戴上遮阳的蕾丝礼帽,朝特纳蕾道:“不管你有没有杀他,我只是觉得谁人犯错就应该由谁来承担,而且我也不希望我们变成作恶的一方。”
特纳蕾冷哼道:“借着这个机会把列威斯残党一网打尽不是很好吗?别忘了一开始他们是怎么对待桀路斯的。”
“我可不认为我们有多么了解桀路斯……”
“那只不过是你不了解。”特纳蕾反驳,温图丝转过身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雷和罗连走了上来,特纳蕾凑近温图丝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温图丝大小姐,跟我们患难与共的可都是你的哥哥伊伦,你又能了解到什么呢?”
……
黑色的夜从天空流淌而下,冬日的狂风从前一天刚赶到中央山脉,第二天便跟白石巨湖的寒冷迎面相撞。
这里的夜晚总是雾蒙蒙的,一艘黑色的钢铁巨轮压在泛着水汽的湖面上,就像一座山从湖上拔地而起,每一层都密布着灯火通明的窗口,如同黑色怪物的千万双眼睛。
船的顶层,一扇华贵的鎏金大门被推开。
来者押送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在两名仆人的引领之下走进房间。
“大人,唯阳派来的潜入者找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出现,纤细的洁白手臂如同凭空出现,猛地将血污男人的脖颈握住!突然的钳势让男人咳嗽不已。
押送男人极快掏出手帕捂上了血污男人的嘴,指缝间可见鲜血染红。
“我说过,进来要先擦干净身子,血滴到地上,妹妹会不开心的。”
“是……”
血污男人目呲欲裂,死死地盯着面前被称为“大人”的男人。
他年龄看起来似乎不超过15岁,纤瘦薄弱的身躯,肤白胜雪,身穿一件纱质白衣,露出大半片领口,鲜红的嘴唇带着少年般的微笑,看上去人畜无害。
如果不是他身后背着的巨大钢铁棺材跟传闻中的一样,血污男人甚至都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
“尼尔,你们黑暗舟的所做所为,是会遭到天谴的!跟涅文西斯合众国同流合污残害唯阳百姓,你们会下地狱的!”血污男人怨恨地嘶吼。
尼尔此时已经松开了钳住男人的手,在男人的身上擦了擦血迹,吩咐道:
“他太吵了,把他的声带剜出来,再杀了他。”
“遵命,大人。”
被扭住双手拖走的血污男人突然狂笑,“黑暗舟首领尼尔,果然像传闻中的一样,整天只会守着死掉妹妹的尸体过活!哈哈哈!只不过是一个活在幻想中的懦夫!涅文西斯的走狗!”
听到这句话,偌大的屋内寂静无声,黑暗舟成员都暗自摇头,默叹这愚蠢家伙的不幸。
“我的妹妹只是睡着了。”尼尔少年般的嗓音悦耳动听,温柔得如同睡前向爱人道出晚安。
尼尔走至血污男人身前,蹲下看着他:“你不信吗?”
“呸!”血污男人往尼尔洁白的脸庞啐道。
鲜血被尼尔用手掌接下,尼尔掌心生出黑色的粉末将鲜血融化,发出“滋滋”的响声和难闻的腥臭。
“乱吐口水可不礼貌。”尼尔伸出一根手指插入男人的嘴里,剧毒的黑色粉末瞬间将男人的舌头腐蚀溶解,男人疼痛难忍,发出惨烈的嘶叫。
“要我证明给你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