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给他些好处,他怎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此次闹得这般大,祖母也未将人赶走,便是顾忌父亲看重他。”
乔寻织气焰嚣张,不满地踢翻花坛里的盆栽,“便让他闯下大锅,父亲也护不住他,不仅滚出将军府,京城也无他立足之地!”
“是不是更有趣?”
话音落,视线落在落英面庞,将她眼底异色看在眼里,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
前世她落得那般下场,落英功不可没。
待寻到机会,再将人除掉。
有趣,真真是有趣。
陆挚亦幽深的眸阴沉狠戾,仅有的一丝柔情被冷风吹散,自嘲地呵笑一声。
掉几滴眼泪,他便心软了,此等蠢事再无二次。
既是做戏,他便看看她究竟能翻出什么浪花。
煦风堂。
推开门,热气扑面而来。
“小姐,适才夫人来过了。”青儿到门口迎接,接过乔寻织解下的大氅,挂在衣架上。
乔寻织走到火炉边烤手,眸光微转,转身看向她,“母亲来过了?母亲可有说什么?”
落英趁此时机将汤药端来,“小姐,您身体还很虚弱,适才又受冷风,快些将药趁热喝了吧。”
这碗汤药可不普通。
前世便是落英的药害得乔寻织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卧床不起,任人摆布。
乔寻织抬手挡了药,“药晚些再喝便是,青儿,你先说母亲如何。”
青儿将手炉递给她,“夫人只说探望小姐,却是未说其他。”
已然知晓此事,断然没有故作不知的道理。
乔寻织起身向外走,“我今日实在冒失,不知是否害了母亲,青儿随我去向母亲请安。”
安华院。
周氏扶额倚着贵妃椅,脸颊红肿,听见门外响声,烦躁地指使下人,“这般晚了,何人在外面。”
“母亲,是我。”乔寻织快步进门,瞧见周氏脸色不悦,小心询问,“母亲在与何人生气?”
周氏未料到她肯登门,一时吃不透她的心思。
“母亲,您的脸怎么了?怎么肿了。”乔寻织捏着绢帕掩唇,怒目圆瞪,“是谁伤了母亲!”
她素来娇纵蛮横,如同小霸王,下人们低下头,生怕被她揪住不放。
周氏屏退下人,故意道:“我害你有性命之忧,身为主母教唆嫡女害人,是我德行有失,你祖母教训的是。”
是老夫人打的?
老夫人虽不管中馈,却掌管府中实权,反而将周氏架空。
周氏心中难免生怨,前世便背地里动手脚,加速老夫人死亡。
此时老夫人动手,怕是周氏心里怨怼更甚。
乔寻织动容之余为老夫人担忧,表面不显,小脸满是惊愕,“母亲,你都是为了我着想,祖母怎能对你动手。是不是我今日说错了话,害你被祖母误会,我这便去向祖母解释。”
说罢,作势向外走去。
“织儿,你且先莫去。”周氏拉着她手腕,“我害你险些丧命,老夫人教训的是。我挨了打算不得什么,只是你父亲过几日便回来,若知道此事,恐怕会怨我。”
她说这话时心思颇深。
原以为乔寻织经历生死,聪慧了些,看出她的计划,故意在老夫人面前将她推出去。
现下看乔寻织的反应,当时当真是情急说错了话。
如此,周氏便放心了,掩面落泪,“你父亲向来让我看护好你,此次不仅让你冒险,且害陆少爷被罚,他恐怕会罚我。”
乔寻织紧张地握着她的手,“母亲,你待我那般好,父亲皆看在眼里,他怎会是非不分。待父亲回来,我亲自去与父亲解释,父亲向来疼我,定会听我的。”
她信誓旦旦,大有为周氏违抗乔振年之势。
周氏颇为欣慰,“好孩子,母亲没白疼你。”
两人说些体己话,周氏派人将乔寻织送回煦风堂。
“夫人放心,二小姐待你如生母,必会护着您。”周氏陪嫁使女孙嬷嬷在旁宽慰。
周氏抚了抚脸颊,痛得皱眉,“三日后老爷便带陆挚亦生母回府,到时方能见真章。”
……
“小姐,药凉了,奴婢拿下去热热。”落英端药出门时撞见回来的乔寻织,与她擦肩而过。
少倾,落英端着热药回来。
乔寻织端起药碗,轻嗅药汁,味道与适才那碗有细微差别,想来此碗无毒。
想来是因今日之事,周氏要在她父亲面前表现,她若病着,周氏不好交差。
三日后,将军府府门大开,下人洒扫庭院,地板锃亮泛光。
前堂里,老夫人坐在主位,其余人皆站着恭候乔振年。
“母亲,儿子回来了。”乔振年大步迈进门,身后跟着矜持温婉的盛穗,陆挚亦生母。
他待盛穗走到身边,朝老夫人行礼,“母亲,这位便是儿子的外室,挚亦的生母。”
话音落,老夫人还未应声,乔寻织娇纵地轻哼,“父亲带她回来作什么。”
乔振年看向她,语气责备,“织儿不得无礼,她是你姨娘,叫人。”
几人皆看向乔寻织,陆挚亦淡漠的眸掠过一丝凉意。
既要做戏,便应做全套。这般浮躁,到底被宠坏了。
乔寻织扬起下巴,看向旁处,“我不叫,我只有母亲,没有姨娘。”
此举方像平时嚣张的乔寻织。
“织儿!”
周氏起身护着她,“老爷,织儿还小,有些怕生,时间长了便肯喊人了。”
“不急,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盛穗轻扯乔振年衣袖,朝他微微摇头。
她从袖中拿出绢帕包裹的手镯,温柔如水,“常听你父亲提起你,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玉很衬人,这玉色你戴很合适。”
乔寻织扭头不理会,轻声嘀咕,“谁稀罕。”
玉镯端在半空,不免尴尬。
乔振年不悦的皱起眉,“无礼!你母亲平时就是这般教导你?”
提起教导,周氏不由心虚,生怕被迁怒,善解人意地劝说,“织儿,这是你父亲与盛姨娘的心意,你便收下吧。”
乔寻织不情愿地将镯子夺来,“母亲,您不是说不可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