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说的也对。”盛穗不由得感叹,“就算是乔家,也有勾心斗角,更何况你这身份。”
陆挚亦以为,盛穗说的是昨日的周氏,不由得想到了乔寻织的欺骗,眉目之间顿现阴沉。
“对了,挚亦,老夫人这番安排,还有一层意思。”盛穗转头,“老夫人,是想你和乔大小姐交好。”
此话一出,陆挚亦瞬间反问:“为何?”
厌恶表现的淋漓尽致,让盛穗不由得意外。
“挚亦,你对大小姐……”
盛穗斟酌着用词,而陆挚亦却因为这个问题烦躁。
只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自己却被她堂而皇之的愚弄,还不止一次!
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愚昧跋扈,虚伪恶心!
陆挚亦的神色愈发冷漠,为此,盛穗叹气。
她倒是觉得乔寻织可怜,可是转念一想,这世上,比乔寻织可怜的,数不胜数啊。
乔家老将军原本是个土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当时匈奴入侵,朝堂重文轻武,开始征丁,老太爷就从了军。
老将军还是个机灵的,会审时度势,在战场上是拼了命的厮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匈奴还没打完,这就引起了当时还是个皇子的先皇的注意。
先皇当时处于夺嫡的关键时期,为了笼络人心,就开始暗中接触老将军。
先皇:“乔小将军可有什么想要的?”
乔老将军:“娶个漂亮的媳妇,生他七八个小崽子!”
先皇:“……”
先皇立马把自己那些心腹的女儿挨个儿打听,挑选了几个好的,让人快马加鞭的送来画像,这架势,跟得上皇帝选妃。
结果,老将军就对一位闺阁小姐的画像一见钟情!
老将军:“这姑娘好看!”
先皇:“这是兵部孙侍郎的三小姐,你想娶的话,我可以帮忙。”
于是,老将军就跟了先皇这条贼船,再加上自己努力,过五关斩六将,在匈奴这里立了头功,成功的封了个将军!
乔小将军高高兴兴的去提亲,结果人家孙侍郎的妻子看不上这莽夫。
一会儿说自家女儿身体不好,一会儿明嘲暗讽说乔老将军在老家抛妻弃子,气的老将军当场发誓,今生只孙三小姐一人!
孙侍郎大笑三声,孙夫人无话可说,再加上先皇暗中周旋,乔老将军最终抱得美人归。
当时,有人暗笑:“孙三小姐嫁了个泥腿子,这可有苦日子过了。”
后来,人人羡慕:“这乔夫人真是善妒,她凭什么让乔将军一辈子守着她一人?”
这孙三小姐,就是今日的乔家老夫人。
当时老将军娶亲时,用自己的赏银,一口气买下了相连的两栋宅子,东边大些,西边小,中间院墙凿出个门,这两家就合二为一了。
当时乔老夫人不明白:“有这银钱,干嘛不买个大的?在这儿瞎折腾!”
乔老将军但笑不语,后来,老夫人就生了两儿一女,刚好,老大家在东院儿,老小家住西院。
所以这二房,就住这西院里,既不分家,也有自己的空间。
老夫人给盛穗安排的院子,就是这靠西边的,只需一堵墙,就可翻到二房这边。
所以,盛穗和陆挚亦一路向西,自然而然的就与请安结束的二房一行人,不期而遇。
“齐哥儿,这次你可得争气,你要是做了安老爷子的学生,那这天下学子,可都是你的同窗了!”
程氏对此结果还是满意的,不由得再次督促自家儿子,只是这乔齐修答应的不太痛快,就让程氏不由得感叹。
“你这孩子,也真是不争气,你祖母好不容易一碗水端平,你就这幅反应!”
程氏恨铁不成钢,之前在老夫人面前娴静乖巧的乔涟漪却嗤笑。
“母亲,这你可就算错了。”
乔涟漪双目流转,满眼都是算计。
“哥哥再怎么说也是祖母的亲孙子,祖母又怎么可能不为哥哥上心?相反,这院子给的可是那盛姨娘,和祖母非亲非故,祖母又没必要!”
“所以,祖母这番作为,是在暗中补贴伯父一家,怕母亲你不顺,这才提了一嘴安祭酒的事儿。”
程氏本不明白,乔涟漪这一说,脸色瞬间不好看。
乔涟漪扶了扶自己发髻上的钗环,转头看向自己哥哥。
“母亲莫气,就算祖母疼惜伯父一家又怎样?继承家业,终归是要男人来的。”
“伯父那边人丁单薄,能继承家业的男丁,就乔远栋一个,要是周氏还在,或许可以帮持一下,如今,可惜呀。”
乔涟漪上前,抓住了自家哥哥的手:
“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哥哥如今已经是秀才,马上就要考举人了,只要哥哥能考好,我们二房就根本不比他们差!”
程氏拍手叫好,再次对乔修齐寄予厚望,可乔修齐已经不准备再继续掺和,找了个温书的理由,跑了。
程氏再次叹气,叹她识人不清丈夫无能,叹她时运不济婆婆不公,最后又是一句:“还好有你这个女儿。”
乔涟漪又说了几句好话,母女二人这才高高兴兴的带人离开。
两人离开后,盛穗和陆挚亦则是相对无言。
“真没想到,乔将军一生光明磊落,最终却还是被最亲近的人算计。”
盛穗想到乔振年为人,心中颇为不忍,陆挚亦却暗自垂眸。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哪怕当在面前的是血脉至亲,兄弟手足又算什么?最终不过人命而已。
而人命,最不值钱!
“母亲,走吧,去看看院子,毕竟是以后住的地方,还是舒服一点好。”
两人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中途乔将军上朝回来,又帮盛穗多舔了些惯用的物件,多要了几个婆子丫鬟,除了药房,还给开了个小厨房。
在一家之主的督促下,奴仆自然不敢怠慢,效率也快了许多,午饭之前,他们就收拾完毕,盛穗就直接入住了百草园。
为表感谢,盛穗邀请乔将军用膳,并且,把乔寻织染了风寒的事儿透露给他。
乔振年虽然现在心系盛穗,但却对发妻用情颇深,对乔寻织,自然也是关心的。
用过午膳,乔振年便去了煦风堂,而陆挚亦也主动告退。
他本来想直接回慕寒院,可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一丫鬟,急匆匆的往西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