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亦身姿矫健,几步就到了盛穗身前,虽然尚且年幼,但却把盛穗护在身后。
乔寻织嘴角一抽,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只不过是想抱大腿而已,就被大腿提防,如今想学医术,又被大腿嘲讽?
乔寻织:呵呵。
“陆哥哥,织儿是真心想学的。”
简单的回复了陆挚亦一句话,乔寻织就不想再搭理他,反而转头看向盛穗。
“盛姨娘,织儿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许久,不求精通,只希望可以学个皮毛,不被有心之人算计即可。”
深深一拜,这礼数行的倒是十分诚恳,盛穗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冷漠的背影透露着深刻的拒绝。
“大小姐,医术一道,我也是略懂皮毛,可能无法让小姐满意。”
盛穗有几分头痛,如果乔寻织执意要学,自己该如何拒绝?
盛穗语气飘忽,明显是不确定的,而影响盛穗态度的关键,还是在于陆挚亦。
乔寻织垂下眼眸,看来,自己还是躲不过陆挚亦啊。
眼前的少年剑眉星目,眼中带有冷光,明显是对自己的不信任,既然如此,乔寻织立刻摒弃了之前的纯良,端庄起来。
“陆哥哥。”
乔寻织突然叫了自己一句,陆挚亦微微皱眉,这声“陆哥哥”,怎么给人的感觉,与之前不同?
乔寻织本就是将府嫡女,父亲乃护国大将军,刚直忠正,作为乔振年的女儿,乔寻织理所应当的大气端庄。
“陆哥哥方才说,织儿毫无坚毅之心,不适合学习,那织儿想问,陆哥哥觉得怎样,才算是有坚毅之心呢?”
陆挚亦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不复之前纯真的做派,反而落落大方,温文尔雅,一举一动皆是贵气。
除此之外,这样的乔寻织,面容坚定,神色自然,像是把万事掌握在手中,说不定,就连自己的反应也计算在内。
陆挚亦眼眸一深。
“既然是想学习医术,对草药就要认识几分,我不求你可以效仿神农尝尽百草,最起码基础的《药经》,要掌握在手吧。”
陆挚亦深深的看着乔寻织,伸手一指,就落在了盛穗偶然放在桌上的医书上。
乔寻织看着厚厚的一摞,有一种想要把巴掌扇在陆挚亦脸上的冲动。
这和神农尝百草,也没什么区别吧。
这是刁难!
乔寻织一双眼睛直接就与陆挚亦对视。
“陆哥哥,织儿之前待你的行为,的确荒唐,可当时,周氏对织儿虎视眈眈,织儿之所以那般作为,着实是无奈之举。”
“可如今,周氏已除,织儿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行蠢事,也期望陆哥哥可以放下成见,莫言继续与织儿为难。”
说出来了,乔寻织直接就把话,当着陆挚亦的面说出来了!
陆挚亦有一瞬间的恍惚,面前的少女不复之前的气焰嚣张,也毫无装傻充愣的扭捏姿态,这样的乔寻织,莫非才是她的真面目?
可是,乔寻织为何如此?是想让自己掉以轻心吗?
当初,乔寻织对落英的话,自己仍然记得,可是陆挚亦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
周氏,落英……
陆挚亦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关键,可是,年少气盛的心却不甘就此平息。
空气一阵沉默,乔寻织在等陆挚亦的回答,而陆挚亦则是陷入自己的纠结。
还好,盛穗及时出来解围。
“大小姐莫怪,挚亦并非有意为难,只是修习医术,必要识得草药,若大小姐对药物不同,那便会寸步难行。”
“挚亦之所以指着《药经》,也只不过是希望大小姐你了解学医之苦,要是大小姐因一时兴起,岂不是负了韶华?”
盛穗三言两语,就扭转局面,要是乔寻织不了解陆挚亦的为人,恐怕还真的信了几分。
顺着这个台阶,乔寻织可以就此推脱,收回学医的请求,盛穗此话,也顾全了方方面面。
可,乔寻织想学医,并非临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
前世的自己对草药很有兴趣,不然也不会了解“入骨”这种药物,可前世,自己一直忙着帮谢景周旋,硬生生的把自己抛之脑后。
今生,就算盛穗不会医术,乔寻织也会找他人求学的!
况且,盛穗的水平明显比一般大夫高明,又是同为女子,再加上自己想和陆挚亦交好,乔寻织这才寻上门来。
要是盛穗一开始直接拒绝,自己还能死心,可盛穗明显是因为陆挚亦才推阻,乔寻织又怎么可能知难而退?
“盛姨娘,织儿并非一时兴起。”乔寻织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努力。
“祖母年事已高,身体会有诸多不适,父亲征战沙场,身上也有多处暗伤,就连织儿自己,也会有风寒体弱。”
乔寻织微垂眼眸:“就算是在家,可有时也防不胜防,织儿学习,不为救死扶伤,只想护好自己,和身边亲近之人罢了。”
这番话一说出来,盛穗不由得心中一动。
乔寻织所言非虚,乔家平静表面之下的暗潮汹涌,就连自己这个入府不久的姨娘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是被周氏捧杀下毒,身边都是别人眼线的乔寻织呢?
况且,乔将军待自己不薄,又看重血脉亲情,乔寻织又是乔将军喜爱的女儿……
“既然你知防不胜防,为何又要寻来这里?难道就不担心我母亲误你?”
陆挚亦开口询问,他是不信乔寻织这般借口的。
或者说,乔寻织在自己面前显露的太多形象,让陆挚亦不知该信哪个。
陆挚亦随口一问,想要把乔寻织憋回去,盛穗也有此一问,二人同时看去,却没想到,乔寻织居然笑了。
“我既然来这里,自然是信的。”乔寻织眼波流转,眼眸熠熠生光。
“我信我父亲,也信我父亲看人的眼光,所以,盛姨娘,我也信你们母子二人,绝无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