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果真如同芽儿信中所说的话,那么这江州一带,恐怕要开始乱了。
临近江州的时候,芽儿遭遇了一波山匪,这恐怕就是那魏家和当地的流寇匪贼所联系而形成的一股私兵。
而那个不喜欢女子住在城外竹院里的崔先生,恐怕就是琴棋书画四绝之首,这位崔先生和当今皇帝,可是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经历,这其中,说不定还有可以运作的余地。
而城里的街道上多是三五岁的孩童乞讨,这些孩童,大概是从那些被魏家控制的县城里逃出来的。
魏家在周围形成封锁,大人难以逃脱,可孩童身量狭小,只要机灵一点,总会逃出来,而且,这些孩童若是运用得当,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至于最后一段……
乔寻织微微的笑了笑,随即便拿出纸笔开始书写自己的计划。
芽儿和小豆子两个人,不是说要为自己脑肝涂地吗?这么好用的人,要是浪费,那也太可惜了。
反正现在,芽儿只需要照顾小豆子,还有乔修齐,其余的时间要是闲着,那多不好。
这封信越写越多,乔寻织的神色也愈发专注,这样的乔寻织,让瑞雪忍不住有几分担忧。
等到乔寻织终于把这封信写完,并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的时候,瑞雪这才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大小姐,你如此的器重芽儿,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在江南那边,对你心怀不轨吗?”
听到瑞雪问出这样的话,乔寻织忍不住惊讶地看向瑞雪,她眨了眨眼,像是重新认识了瑞雪一样。
“当初,不是你让我对芽儿网开一面的吗?我明明已经做了,怎么到这个时候,不信任她的反而变成了你?”
乔寻织煞有其事的询问,而瑞雪则是紧紧的抿住嘴唇。
“当初,的确是我想要让大小姐您放他一马,毕竟那个时候的芽儿十分孱弱,没有这个本事让大小姐您受到伤害。”
“可若是大小姐您如此信任她,她又反过来背叛的话,那大小姐你,该如何是好?”
虽然瑞雪并没有说明白,可乔寻织却知晓了瑞雪的意思。
一个对自己毫无威胁的人,放了也就放了,就当是做了一个善事。
可若是放了的人转过头来咬自己一口,那么瑞雪是绝对不会站在那个背叛者的那一边。
想明白这件事情,乔寻织觉得笑容更加真挚,她终于是相信瑞雪也是为自己好了。
“放心吧,我对这个芽儿并非是百分百的信任的,不过是看她无聊,给她找些事情罢了。”
“再说了,她远在江南,远在千里之外,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会背叛我伤害到我呢?所以这件事情,你就听我的吧。”
乔寻织的姿态十分的随意,说起来,她对这个芽儿还是比较看好的。
这样的一个一心一意里全是自己弟弟的人,肯定是个重感情的,而自己,如今施恩于她,定会让芽儿对自己脑肝涂地,只是这脑肝涂地的程度,就让人值得深究了。
一个果子终将是要腐烂的,可是在这个果子腐烂之前,还是一个好果子,还是能吃的。
芽儿也是这样,自己虽然算不准芽儿什么时候会背叛自己,可是终究不能因为芽儿有朝一日会背叛自己,就不好好发挥芽儿的价值。
要是真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过浪费人才了。
只是,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对瑞雪说得太过详细而已,只要让瑞雪安心就好。
同样,瑞雪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乔寻织心里有计划,那么自己老老实实的完成就好,为人奴婢,最忌讳的就是对主子指手画脚。
所以,瑞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是十分听话的帮助乔寻织把这写好的信给装了起来。
也就在同一天,乔涟漪也收到了来自江州那边的消息。
芽儿比程氏抢先一步,出发赶往江州,理所当然,她是比程氏抢先一步到达的。
她在安顿好了自己之后,立刻写了一封信回来。
而等芽儿写完这封信之后,过了没有两天,程氏他们便就赶了过来。
芽儿比他们先一步到达江州,自然而然是熟悉一些的,所以很快就察觉到了乔振安夫妇二人的踪迹。
芽儿并没有专门写信,毕竟她也知晓,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写信,也不可能立刻到达乔寻织的手中,说不定等信到了乔寻织手里,这对夫妇就这么离开了。
可是芽儿却没想到,这对夫妇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继续赖在这江州城里,时不时的去城外的竹院里骚扰乔修齐。
这倒是出乎芽儿的预料了,她准备看看程氏究竟想做什么,等程氏离开之后,再把这事情完整的记下来给乔寻织送过去。
可是,芽儿却没想到,还有一个比她更加按耐不住的人,那就是乔修齐的师父,崔师父了。
崔师父向来喜欢安静,不然也不可能在城外单独盖了个院子住,可如今程氏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那这崔师父又怎么可能安静呢?
更何况,程氏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先是抓着乔修齐狠狠哭诉一番,抱怨乔修齐辜负她多年的养育之恩。
随即,她又对着崔师父横挑鼻子竖挑眼,暗自嘲讽这个崔师父,像那些人贩子一样,拐卖别人家的儿女。
这是崔师父能够忍的吗?
刚开始的时候,崔师父的确是忍了,毕竟也是看在乔修齐的面子上。
可看着乔修齐夹在他和程氏两人之间左右为难,好脾气的崔师父,也不由得想要耍些小心思了。
于是,他便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把自己那藏书楼里的琴谱和琴全部打包,又叫上了睡梦之中的乔修齐和小豆子,拿出早就已经暗搓搓准备好的马车。
他把所有的家当全部运到了城里,送到了当初为了安置芽儿而专门埋下的那个宅子里。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只要心中平静,那么何处都可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