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归山林的囚犯们一下子就如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戎装披甲的大臣们也急忙追了上去。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弓箭大刀,吆喝着身边的同伴,仿佛上前线英勇杀敌般气势如虹。殊不知,他们越是斗志昂扬,越显得他们内心的肮脏。为了争夺一个死囚,四五个人竟不惜同时放箭,等到捉到人时,每一个基本都是万箭穿心的惨死状。
朱明韫感到额头一阵抽搐,心里暗暗咒骂一声:畜生!璟王的做法已经令人指,没想到这底下的狗腿子们,一个比一个凶残,倘若江山得于这帮人手里,简直不敢想象百姓该如何营生。
“少爷,这里有尸体!”胡英一声高呼提醒了朱明韫,他忙收回神,驾马赶了过去。
除了个别老弱伤残的囚犯,还没走出几百米就被现,其他能跑的,早就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朱明韫与顾连昭分开后,也没再就近徘徊,得了胡英的暗号后,朝树林深处直奔而来。
他此次之所以会答应参加璟王的狩猎会并非如外人传言,朱家打算向璟王投诚,而是万顺庄得到一个情报。璟王之所以要拿死囚来代替猛兽,是因为其中混入了不该死的人。
当下政局看似平和,大臣们也都兢兢业业地和睦相处,其实暗地里几股势力还在斗争。摆得上台面的便是主张解禁太子的老臣,多以翰林院与吏部的人为主,而站在璟王这边的则多是些朝廷新贵和工部众臣,其他的虽有个别站队,但看上去多数事不关己地静观两派暗斗。而其实还有三个小势力也在暗暗角逐,以六王爷的生母萧贵妃为的祁王党,和以姚家为打算暗寻失踪的七王爷回宫的颍王党势均力敌,而拥立逃亡到梁国当丞相的三王爷党则被其他人所共同排挤。
谁都不敢奢望皇帝能千秋万代地活下去,如今再加上年事已高,储君一事早就是迫在眉睫,只不过没人敢站出来提这一茬。也正因为如此。便宜了璟王这种擅长说漂亮话,却从不做实事的草包王爷。眼看其他几个比自己有能力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太子还软禁在东宫,他便忍不住开始眼红父亲坐下那张龙椅。
这些年他在姚家的帮助下招兵买马,日渐膨胀的实力让他有种随时能登基为王的自信,加上皇帝的放纵,连拿死囚当猎物的念头也大胆萌生。只可惜。姚家虽看着效忠璟王,实际上早在投靠璟王之前,已经为颍王回宫做了各种铺垫,甚至不惜把顾连昭拉进幽冥。
姚谦寿对顾家动杀机并非临时起意,千方百计培养顾连昭也绝非好心。对他来说,顾连昭除了是外甥,更是已故安远侯的嫡孙,是随时能重新袭爵的重要棋子。仅仅一个爵位还不足以让姚谦寿动心,让他眼红的是那群传说中能把全朝官员都掀翻家底的密探。尽管密探一事,他至今仍无头绪。但顾连昭的成长让他看到了另一个希望。
而本不该掺和各种党派之争的万顺庄却因淑妃之死也悄悄转了风向,朱明韫这次来,也是对大臣表达一个消息,朱家从今开始也要踩进这趟浑水了。
胡英随朱明韫上山后就四处搜寻祁王殊衍的下落,当他们得知殊衍这些年竟然被关进死牢里,内心的震惊无从表达。而早知此事的璟王不但不出手援救,甚至想借此机会,把殊衍混进死囚中充当猎物供大臣射杀,朱明韫立刻表示必须把殊衍救回来。
朱明韫跳下马,跑了过来。看到被埋在树叶里的人,翻了翻他的眼皮,又捋高袖子查看了尸斑,在他左腋窝处现了象征身份的纹身。朱明韫倒抽一口气。随即一脸凝重道:“此人死去多时,看来是有人在他生前见过他。”不给胡英提问的机会,朱明韫又紧张地问:“再去看看四周有没有现其他人,或者可疑的踪迹。”
以堆在尸体身上的树叶厚度来看,绝对不可能是偶然,也不会是他自己藏进去。必须是有人替他作简单掩埋。朱明韫在他四周查探了一下,果然现一个浅坑,和被利器刨过的痕迹。他解开了心中一个谜团,却又更多疑惑爬上心头,到底会是谁做这么多此一举的事呢。
这个人是殊衍的贴身侍卫,他死在这里,证明殊衍在附近不远,至少曾经在这里。可有人替他掩盖尸体,这种事不像是殊衍会做的,但若是其他人,又会是谁呢?
“少爷,这里有痕迹!”胡英朝朱明韫高喊了一声。
朱明韫抬头一看,有些吃惊,但脚步已经追了过去。到那一看,地上果然有两道拖痕,朱明韫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拖痕,又回头看了看尸体掩埋的位置,疑虑更深了。
“少爷怎么了?”胡英本以为找到了能帮朱明韫的线索,没想到他表情更困惑了。
“继续找,范围再大一些,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痕迹。”朱明韫说着,自己也在附近搜索起来。
他几乎可以断定殊衍是被人带走的,而且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否则现场不会这么奇怪。而且这两道拖痕也十分诡异,竟让他毫无头绪的思路更加凌乱起来,朱明韫不禁有些后怕,带走殊衍的人想来并不简单。
果然,在两人合力之下又找到了一些痕迹,朱明韫顺着这些痕迹走了一遍,惊讶地现,居然大多数都是故意来误导他的。不但知道怎么破坏自己的踪迹,还会布下迷惑,这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还有人跟他一样是冲着殊衍而来的。
“少爷,您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胡英被朱明韫弄得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何他会因为地上几条拖痕而惊讶成这幅模样。
“这个是担架的拖痕。”朱明韫深吸一口气,看着树林深处,心里莫名生了一股恐惧。他不知道继续追下去会遇到什么人,万一对方是对殊衍不利的,那此时殊衍只怕凶多吉少了。
胡英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怎么这么确定?”
朱明韫抿了抿唇,指着地上,道:“很显然是树枝压着重物,否则不会这么深,又是两条线,你想一下两根这么粗的树枝上压着的重物会是什么。”朱明韫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这个人个子不高,力气也不大,像个……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