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从门口的杂物台的抽屉里翻找出自己的车钥匙,按了按,听见车子短鸣一声,才看向唐棠,“棠棠,我们先回酒店收拾行李?”
家里有他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他便不需要再收拾行李。
过完年要回京时,在他的劝说下,唐棠留了几件冬天的衣服在家里。但现在入夏了,自然还是需要再收拾几套衣服。
等这回回京,他劝着唐棠留几套夏天的衣服在家里,往后再回家便可以和他一样,来去都轻轻松松。
他想让她也有一份家的归属感。
唐棠挽着严浩翔的手紧了紧,没有接话,“先上车再说吧。”
严浩翔低头疑惑地看了唐棠一眼,却也顺从地和她并肩着下了台阶,没几步走到车子的副驾驶位的车门前。
严浩翔拉开车门,用手挡着车顶,看着唐棠坐稳了,才绕到另一边,钻进驾驶位里。
“回酒店?”严浩翔发动了车子,边往院子外开去,边追问着,“还是想去买点东西带回家?”
照着唐棠的性子,每次和他回家,都恨不得买一堆礼品,拎得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好显现她的郑重。
唐棠微微蹙着的眉头因着严浩翔的后半句话舒展开来,转过头,好笑地看着他,“不是不让我买东西带回家吗?”
她还记得,过年那会儿她窝在他的怀里,他低沉的声音从她头顶四散而来。
说什么带礼物的是客人,她是家人,来重庆是回家,人过来已经足以让家里人高兴,不需要再买什么昂贵的礼品。
回家两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里说出,却重如千钧地砸进她的心里。
像漂浮着的浮萍突然有了根,也像漫天飞舞的风筝被拽住了线,她惶恐着的心也终于平静下来,甚至也有了归属感。
严浩翔的嘴角勾了勾,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唐棠的脑袋,“棠棠你知道就好,那我们回酒店。”
她说的是回家,不是去你家。
隐秘的喜悦萦绕而上,促使着严浩翔嘴角上扬的弧度不断扩大。
唐棠回过头,视线落在前方渐渐开阔的的道路上,搭在裤子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浩翔,我想回一趟城南小巷。”
吱。
严浩翔闻言踩下刹车,车子停在路边。
唐棠在惯性的牵引下往前倾了倾身子,又往后跌向座椅靠背,抬手揉了揉因着一前一后而有些晕沉的脑袋,“怎么突然刹车?”
严浩翔伸手覆在唐棠的手上,握着她的手一起缓慢地揉着后脑勺,声音也放柔地哄着,“吓着你了,棠棠。怎么突然要去那边?”
该不是被嫂子一句话给刺激到,想着去请那对养父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吧?
很难形容他再度从她口中听到城南小巷这四个字时的感受。
像是吃了颗又酸涩又苦涩的糖,刺激得他的嘴里不停地翻涌着,喉咙却发干。
他是不愿意再让她踏进那片意味着昏暗的地方,也不愿意再让她见着一家唯利是图的人。
如果就是这样的一家子让她还存着所谓亲情的侥幸和幻想,等他们的面具彻底揭下的时候,她又该有多难过。
唐棠看着严浩翔的俊颜兀自皱了起来,失笑,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浩翔,在想什么呢?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她对那家人没有什么多余的残留的幻想。
但城南小巷毕竟是她居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街坊邻里对她也算照顾,她想回去看看回忆里少有的温暖面孔。
严浩翔回过神,手从唐棠的后脑勺收回,包住她的双手,摩挲了好一会儿,“好。”
说着缓缓松开唐棠的手,重新发动车子,往城南小巷开去。
车子在城市里穿梭着,周边的景物倒退着,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熟悉。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小巷边。
严浩翔解了身上的安全带,侧过身子,把唐棠拥进怀里,空出一只手解开她的安全带,“我陪着你,棠棠。”
下车后似泥泞似洪水的过往,他陪着她一起趟过。
话音一落,唐棠仰起脑袋,樱唇印上薄唇,似抓着救命稻草般,毫无章法地纠缠着。
严浩翔眼里暗了暗,任由她肆无忌惮地找寻安定。
好一会儿,唐棠缩了缩脑袋,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伸手抵在严浩翔的肩膀上,倒打一耙,“大白天的,还在车上,浩翔你怎么把持不住了?”
说着把头转向车窗外,躲避着严浩翔揶揄的目光,那阵因着往事扑面而来的慌乱彻底消失。
严浩翔挑了挑眉,这算是用完就丢,还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