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面积并不大。
入目就是狭窄的客厅，茶几上放着几盘吃了一半的菜，三个碗里盛着半空了的饭。
沙发上堆积着衣服和旧书。
扑鼻而来的是潮湿的霉味。
严浩翔掩了掩鼻子，心里涌上一阵心疼，棠棠就是在这样昏暗又腐败的屋里长大的。
弟弟端着盛了点茶水的一次性杯子从厨房出来，把杯子递给严浩翔，“姐夫，喝茶。”
养父把沙发上堆积的衣服和旧书搬到一边，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地方，“坐，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严浩翔接过杯子，把茶水倒在一旁垃圾桶里，“严浩翔，喊我全名就好。不好意思，我在外面不喝水。我和棠棠没结婚，这声姐夫担不起。”
“也不管担不担得起了，也是小棠有福气，能勾......和你在一起。你是不知道，小棠小时候是有多皮哦，闯祸闯一堆，家底都赔空了。”
养母说着，拍了拍大腿，看上去懊悔至极，“也是我和他爸工作太忙，顾不上她。”
严浩翔听着，转头看了看心虚地低着脑袋的弟弟，就知道她把她儿子的事安在唐棠身上了。
目的显而易见，想要更多的钱。
“就是说，家里扫把衣架都不知道打烂多少。有次都打进医院咯，也不见改。这死孩子就是犟，要不然也不会现在才带你回这里。”
养父一唱一和着，把话题引回严浩翔身上。
“看小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我们花了好多钱才把她捧上去的，谁知道飞黄腾达了就不记得父母了，真让人心寒啊。”养妈又是一拍大腿。
“还好姐姐找了个会报恩的姐夫。”弟弟在一旁应和着。
没等一家人再一唱一和下去，严浩翔开口打断他们的虚情假意，“棠棠小时候很调皮吗？”
“不听话啊，做个饭都不会，什么活也不会干，就晓得坐那里学习。女孩子家家学那么多习有什么用哦，到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养母愣了愣，很快回答道。
严浩翔扯了扯嘴角，心里对她迂腐的观念嗤之以鼻，面上却是温和的笑意，“那会棠棠多大了？”
“八九岁啊，我们巷子里哪个女孩子那个年龄头还不会干活？”
养妈理所当然地回答，观察着严浩翔的脸色，怕他生气，又补充了一句，“小孩子都是打大的，不打哪里听话？”
严浩翔避而不答，“还留着棠棠那次去医院的就诊单子吗？我想看看。”
“应该有的，你别急，我找找。”
许是想讨好严浩翔，缘由也没问，养妈立马起身回了房间，噼里啪啦一阵子，拿出一个本子，里面夹着好几张单子。
“都在这里了，这好像是小棠的日记，我全收拾起来了。”养妈把本子递给严浩翔。
严浩翔匆匆看了几眼，确定医院就诊单子字迹还清晰着，便合上本子，单刀直入主题，“所以这些年你们给她花了多少钱，有没有走账记录？”
“哎哟，我们这些没文化的哪里会有什么走账记录。”养父见终于聊到钱，激动地坐直了身子，“我估摸着，也就五十万吧，五十万。”
五十万？
严浩翔环视一周装潢简陋的屋子，这样的一个家庭能拿出五十万来培养一个女儿？
哪怕他不知道唐棠的经历，单单看这一间屋子和刚才养父母的态度，都觉得这五十万是假的。
何况他知道唐棠十六岁开始就往所谓的家里打钱，开始努力把自己从泥沼里拔出来。
“我听说她十六岁的时候就不在家里住了，也花了这么多钱吗？”严浩翔转移了话题。
“哎哟，要不怎么说小棠运气好呢，那会儿是人家星探非要签她，我们没办法，只好辍了学位。”养妈如实回答。
“十六岁，初三？”严浩翔漫不经心地追问。
养妈愣了愣，对严浩翔仔细的追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为了讨到更多的钱，还是接着回答，“小棠上学晚，那一年确实是初三。”
严浩翔点点头，抱起放在腿上的本子，站起身来，“确定要五十万吗？五十万就能让你们一家人再也不去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