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沈离开场馆有一段距离后，缓缓地放慢了脚步往先前下榻的楼走去。
初春的风轻拂过脸颊，落日余晖与月光相映着，把影子拉得乱七八糟的。
张真源游刃有余应对长辈的模样又浮在温之沈的脑海里，温之沈踢了踢路边的石子，看着石子一路滚回草坪里，长叹了一口气。
面对那些善意调侃时，她怎么就做不到像张真源一样坦荡自然呢。
明明和他建立亲密关系是自己的心之所向，却在听到别人把她心里所想点出来时，觉得自己是像是踩在随时会破裂的玻璃上做梦一样。
他倒是镇定自若了，好像笃定她就一定会答应他，两个人的未来一定是美好似的。
停停走走了一小段路，身后传来张真源的声音，“乔乔，怎么走这么急？”
随即张真源便站到了温之沈的身边，侧头看着她，心跳也仍在猛烈跳动中。
“你不陪严浩翔他们喝点吗？”温之沈避而不答，转移了话题，目光只在张真源脸上停留了一瞬，便落回地面上。
两个人并排往下榻休息的楼走去。
“陪着敬酒一轮下来，谁都喝不下了。”张真源解释着，又把话题绕了回来，
“在躲我？是因为我在车上说的话太直接，还是因为敬酒的时候我没有纠正那些长辈的说法？”
他从场馆出来，一路跑着追着，风哗哗刮过耳边，心跳也猛烈地加速跳动着。
一路略过许多景色，但他无暇左看右看，脑海里一条一条地筛选着温之沈突然离席的理由。
严浩翔想给唐棠一个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的婚礼，包下的厨师是数一数二的，餐桌上的菜式用材昂贵，味道上乘。
所以温之沈不会因为饭菜不合口而半路跑掉。
虽然温之沈很少参加他们这一圈人的聚会，也很少来银河走走，但他们对她非常友好，说话做事都会注意着分寸，不会让她感到不自然。
那么温之沈也就不会因为人际关系而中途离席。
那便只剩下他这个原因了。
温之沈猛地顿住脚步，转头飞快地轻瞪了张真源一眼。
他知道她是因为这些在躲他，还这么直白地点出来，生怕她不够尴尬似的。
“我猜对了。”张真源语调微微上扬，语气是疑问的，神色却是笃定的。
张真源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中途离席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别人。
“你在追我，然后说一些直接的话其实我不是很介意的。”温之沈解释着，语气平和，“但是你不能在别人面前乱说话呀，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他说得好像她真的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似的，让她有种踩不到地板的空虚又隐秘的欣喜。
这样的欣喜就像是泡泡一样，五彩斑斓又容易破碎。
她是高兴的也是不安的。
“那就成为那种关系。”张真源跟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与温之沈对视着，“乔乔，做我女朋友吧。”
别再隔着这一层纱互相眺望，戳破它，掀开它，让他们都能光明正大地奔向彼此。
温之沈微微睁大双眼，愣了愣。
又打直球？
他今天怎么老打直球？
是被严浩翔和唐棠办婚礼给刺激的，还是被严浩翔那句三嫂嫂给刺激的？
要这么说，该被刺激得打直球的应该是她才对呀，她才是那个坐立难安、辗转反侧犹豫着的人。
她才应该是那个被刺激得突然想通一切，直白明了提出两个人可以更进一步的人。
温之沈回过神来，小声地开口追问，“你确定吗？真源，你想清楚了吗？”
他踩进爱情这条河里，事业的发展也会稍稍受限的。
任谁都知道他前途无量，能接的剧本与能参加的综艺没有界限，热度与流量还能再往上窜窜。
如果真的有女朋友了，有些剧本与综艺就不再会轻易递过来，哪怕含金量再高，负责人也不会把他列为第一人选了。
“我确定。”张真源语气笃定，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温之沈的手，“乔乔，你呢，考虑清楚给我的答案了吗？”
跨越了一整个冬天的考验，他达到她满意的标准了吗？
温之沈别扭地缩了缩手，转头看向旁边空荡的小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确定，她已经踩实了地面。
“乔乔，你说什么？”张真源原先已经做好了被再次婉拒的准备，听见温之沈极轻的一句嗯，以为自己心急幻听了，忙追问求证。
真松口了？
真的愿意答应他，让他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了？
“我说，我答应你。”温之沈回过头，眼神直直地看着张真源，“这回听清楚了吗？”
她看见他眼里的不可置信，看见他眼里的飞速升起的喜悦，看见他双眼逐渐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她更加确信，她踩实了地面，虚空的梦也变成了现实。
“我现在就公开。”张真源松开温之沈的手，双手急急忙忙地在身上的口袋拍打摸索着，翻找出手机。
他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担当，会把恋情隐藏在暗处。
温之沈忙按住张真源的手，笑着摇了摇头，“不着急公开，真源，等春晚结束再说公开的事。”
心里那份隐秘的喜悦像是种在土里的种子似的，飞速地破土而出，开出一朵又一朵鲜艳的花。
他没有打算因为自己的事业而隐瞒她欸。
她很高兴很感动，但没法和他一起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得保持一丝丝的理智。
毕竟春晚对于张真源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展示自己的大舞台。
“好，我听你的。”张真源点了点头，牵住温之沈的手，牢牢地十指紧扣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飞速解锁屏锁，按进十一个人的群里，手指飞快地输出两条消息。
张真源又按着加号，把温之沈也邀请进了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