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因为唐徵明失踪的打击,又因为她的腰痛发作了,这几天都躺在床上起不来。
可唐母不愿意远离唐父,所以她生病了,也和唐父一个病房,就是她之前睡的那张陪床上。
每天晚上,顾安然带着家里李阿姨做好的饭菜,和儿子一道,给唐母送饭,这天晚上,她和顾顾均越刚走进病房,就发现唐徵平夫妇还有唐豆豆夫妇都在。
唐徵平夫妇看见顾安然,同她打招呼,喊她。“大嫂。”
白子厚也冲顾安然点了点头,唯有唐豆豆,看见顾安然来了,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唐豆豆不待见顾安然,顾安然也不会主动和唐豆豆打招呼,选择无视她,顾安然走到唐母床前,将吃食放在床头柜上,转头和唐母说话。“妈,现在吃吗?”
唐母点了点头,老实说,她这几天,也挺感激顾安然的,可是,刚才唐豆豆的话,让她心里有了疙瘩。
唐豆豆夫妇比唐徵平来得早一点,所以她和唐母说了会儿话,话题,当然是围绕着老爷子和唐徵明的,唐豆豆当时是这样说的。“妈,你有没有觉得,自从顾安然嫁给了我大哥,我家就多事了?”
唐母听唐豆豆说这话,就骂她乱说。
唐豆豆嘴巴一翘。“我才没有乱说,你还记得不,去年是寡妇年,本来是不适宜结婚的,可是顾安然不管不顾的,就那么和我大哥结婚了,这下好,我大哥遭她克了吧?”
唐母又骂她。“你大哥遭什么克,你大哥根本就没遭克,他不过是失踪了,只要过段时间,他就会平安回来的!”
唐豆豆才不管唐母是不是心痛,才不管她的话,会不会戳唐母的心窝窝,她就是要争赢,证明她说的话是对的。“妈,大哥失踪都快一个月了,他要能回来,早就回来了!”
“一个月算什么,你看看欧俏俏,她失踪了好几年,可最后,不是回来了吗?”这话,是唐母要崩溃的时候,顾安然用来安慰唐母的,现在,成了唐母的信念,等唐徵明回家的信念!
唐豆豆说。“妈,人家欧俏俏是被程简怡那个坏女人关起来了,可现在程简怡已经死了!不会再有人关大哥的!”
程简怡死了的消息,唐豆豆是通过报纸知道的,程简怡这样的大毒枭,最后终于死了,报纸上自然是大肆宣扬,所以,唐豆豆知道了程简怡的很多事。
“唐豆豆,你就这么盼着你大哥出事吗?”
唐豆豆说,“我比谁都不希望我大哥出事,可是大哥出事了,这是事实!”她确实不愿意大哥出事,大哥出事之后,她的关系网,很明显地就小了一圈。
唐母说。“唐豆豆!不准你乱说!你大哥没出事,他没出事!”
看到唐母情绪激动得厉害,一直没有出声的白子厚拉了拉唐豆豆,他开口哄唐母说。“妈妈,没错,大哥他没出事,他会回来的。”
唐母以前,就不喜欢白子厚,上次唐豆豆爆出丑闻之后,而白子厚不愿意和唐豆豆离婚,她对白子厚的印象,好了那么一丁点,现在,听白子厚说,唐徵明会回来的,她就觉得,白子厚是好人了!至少比她那个白眼狼女儿要好!
唐豆豆也不管唐母心里是不是觉得她是白眼狼,她继续挑拨离间。“我爸爸会出事,我想,也应该是顾安然这个女人克的,她去年和我大哥结婚了又离婚,接着又结婚,这是结了两次婚呢,所以,唐家才会出两次祸事!一次是我大哥,一次就是我爸爸……”
唐母听她说得不像话,打断唐豆豆的话骂她。“你还好意思说,你爸爸会出事,那是被你气的!”
唐豆豆还挺理直气壮的,“被我气的?我以前也没少气我爸,也没看他气成这样!哼,就是顾安然,去年不该跟我大哥结婚!”反正,她就是把所有的坏事祸事,都栽赃顾安然的头上。
唐母也气得狠了。“你也白子厚,也是去年结婚的!”
唐豆豆也不管白子厚在不在,她说。“我也挺后悔的,去年不该结婚,但我结婚闹事了,那是闹白家,不会闹你们唐家!”
“你们白家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唐豆豆说,“好什么好?我家那个婆婆今年不也经常去医院吗?还有我和白子厚,差点闹出那样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不该在去年结婚?”看看,她将她自己做的丑事,归罪于不该去年结婚这事上了,反正她没错,要的都是别人,是天是地,永远不会是她!
尽管唐母觉得唐豆豆的话说得挺荒唐,但唐母本质上,是个耳根子软的老妇人,心里对顾安然和唐徵明去年结婚的事情,就有些懊悔。
这会儿顾安然来了,唐母看着顾安然,心里不由自主地膈应了一下,见顾安然问她,她有些爱理不理地点了点头。
顾安然并没有发觉唐母情绪的变化,她和以往一样,将食盒打开,递给唐母。“妈,给你。”
唐母心里有些怪怪地接过了食盒,看顾均越在一旁看着她,她问顾均越,“均越,你还要不要吃一点?”这是她每天都要问的话。
有时候顾均越会微笑着接过唐母手里的饭盒,挑点菜放嘴巴里吃,并不是顾均越小孩子心性好吃,而是他吃了之后,唐母能高兴一点,脸上会露出一点笑容,但今天人这么多,还有叔叔的两个女儿也在,顾均越得保持形象啊,他摇头。“我在家里吃饱了的。”
唐母就没多话,端了食盒就开吃。
一旁的李子乔一看,又挑理了,觉得唐母这偏心也太厉害了点,这吃的东西,只问孙子吃不吃,孙女呢就不问,明显的重男轻女,太过分了!脸上就带了点怒气,但转而她又想,算了,均越这孩子,爸爸生死不明,也怪可怜的,老太婆疼他一点就疼他一点吧,当做没看见就好了,李子乔自我安慰了之后,心理平衡了许多,低头,和两个女儿说话了。
唐母吃过饭,一大家子人,在一起又坐了会儿也就散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唐徵明能够平安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唐母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对顾安然,也越来越看不顺眼。
唐豆豆老是在她耳边嘀咕,唐母实在受不了,受不了唐豆豆的嘀咕,也受不了顾安然动不动就失神的苦瓜脸,虽然有顾均越贴着心,可是这孩子,长得太像大儿子了,她看多了,就忍不住想哭,她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要哭死了。
可唐父还躺在病床上,她不能扔下唐父一个人走啊!
终于有一天,唐母对顾安然说,“你和均越还是回那边住吧。”
顾安然一直都看得很明白。
唐母每次看着均越,就那样失神地,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眼泪就哗哗地流淌,其实顾均越睡着的时候,没人的时候,顾安然也是这样的,看着顾均越,她会想起唐徵明,唐母内心的痛,她感同身受,她理解唐母的决定。
就这样,顾安然和顾均越,搬回了那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住着,并且在后来的时间里,她和顾均越,去医院呆的次数和时间,也明显的减少了。
见得多了,徒惹伤心,何必呢?
唐豆豆对这样的结果挺满意的,顾安然住在唐家大宅,她总担心,唐母会被顾安然哄得晕头转向,掏出钱来贴补顾安然,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亏大了?在她看来,大哥既然没了,那么,顾安然和顾均越,和唐家就没有了任何关系,唐家父母的钱,就是属于她和二哥的!当然了,最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方渐离最开始听到母亲死亡的消息,他心里还是很痛的,毕竟母亲还是疼爱他的,这样被人打成了蜂窝,他心里真的很难受。
程简怡的遗体,方渐离是过了很多天,在一家火葬场的冰库里看见的,只看了一眼,他就不忍心再看,母亲火化之后,他将母亲的骨灰,和父亲的墓地毗邻而葬。
方渐离不知道,他的父亲,其实是母亲害死的,这样毗邻而葬,如果人真有灵魂的话,这俩恶贯满盈的家伙,在地狱里,也会拔枪相向的吧?
不过在方渐离的眼里,人死如灯灭,他们这些活着的人,生活总还要继续,顾安然一直那样颓废,那样坚忍地颓废,他看着心里就疼。
这几个月里,方渐离也派了他的人,偷偷地去唐徵明失踪的地方找了好几回,可是没有一点消息,唐徵明就那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方渐离心里,其实已经放弃希望了,所有人,大概都放弃希望了,唯有顾安然母子不相信唐徵明已经死了!
顾安然拿了资料来到方渐离的办公室,放下资料,她转身就要离开。
方渐离望着固执的顾安然,喊住她,“安然,”见顾安然停下脚步,他叹气,轻轻地说,“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这段,实在是太瘦了,仿佛一阵微风,都可以轻易地把她吹走。
“……”方渐离对她说过很多次,让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了,她也是这样想的,要好好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可是现在,每天晚上她都睡不着,总是会做梦,梦见唐徵明从高高的河堤上掉下去,她在旁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抓不住他,她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巨浪吞噬!
每一次醒来,她身上都是冷汗淋漓的!白天吃饭呢,也没有胃口!
“安然,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你,还有徐丹。”
顾安然没有说话。
方渐离知道她不想去,他说。“安然,那天,唐徵明从家里走的那天,你从窗户里也看见了,他上了我的车,和我说话来着。”
顾安然其实一直都好奇,那天唐徵明和方渐离说了什么,那几天因为联系不上唐徵明,她就问了方渐离,可是方渐离只是笑,告诉她。“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顾安然当时有些气鼓鼓地。“你不告诉我算了,等唐徵明回来,我问唐徵明!”
没想到,唐徵明那次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能回来!她因为悲伤,早就忘记了那天的事情,现在方渐离提起,她才想起来,目光,有些热切地看着方渐离,因为,那是徵明和方渐离说的话,她就想听听,徵明当时和方渐离都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