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传讯!金竹王已被生擒,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中军帐中,樗里寻从左单手中接过了樊哙的传讯,最终下达了命令。
樗里寻终究是做不到白起和王翦等大将一般视人命如草芥,虽然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是若是再任由胡骑营屠杀下去,整个夜郎也将家家挂白绫,夜郎也只会更加敌视秦国,叛乱将会四起。
“将军!”左单等人都想劝阻,只有将所有青壮屠杀殆尽,再迁秦人入夜郎才是最好的掌控住夜郎的办法。
樗里寻目光冰冷地看向左单。
左单最终选择了沉默,不是他不知道樗里寻这样做的后果,而是若是他再出言反对,就是在削弱主将的权威。
胡骑营的屠杀最终停止了,在中军的号令下,兵分六路席卷整个夜郎。
縻莫、劳浸、句町、卧漏等夜郎大部落藩国在大军压境下,最终选择了投诚。
相对于四大部落和夜郎各个藩国部落来说,不论是归属秦国统治还是金竹王统治,实际并无区别,都是要臣服在一个大部族的统治。
因此,仅仅三个月,整个夜郎沦陷,尽归秦土,一时间天下哗然。
谁都以为胡骑营南下征伐夜郎,至少也要一年时间才能攻克夜郎,却想不到只是半年不到,整个夜郎就全境沦陷。
“陈平!”金竹王城,樗里寻看向了陈平。
“在!”陈平也是一惊。
短短三月,夜郎沦陷,除了夜郎各部族的不抵抗外,更多的是樗里寻的指挥,永远在以多胜少的,让夜郎的各个部落很藩国部队无法联合起来。
尤其是在攻打牂牁江上易守难攻的金竹王城,樗里寻居然敢只带百人就走进金竹王城,逼迫金竹王城开城投降。
因此,如今整个大军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公子不是初出茅庐的贵公子,而是一个心有仁慈,手段却又血腥的王者。
对于反叛的部落,樗里寻的命令只有一个,杀无赦,屠遍城,可是对于放下武器投降的部落,胡骑营又能做到不犯秋毫。
“你觉得,李斯退下以后,谁有资格接任大秦相国之位?”樗里寻看着陈平问道。
陈平愣了愣,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毕竟还太遥远了。
“应该是长公子扶苏的老师,淳于越先生吧!”陈平想了想。
淳于越作为扶苏的老师,又是儒家推出来的当代话事人,接任李斯也是可以预测的。
樗里寻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陈平道:“我说是你,你信吗?”
陈平呆住了,他现在想的只是在左单退下后接掌樗里幕府成为幕府长史,从未相国秦国九卿,更别说是地位等同于三公的丞相。
“淳于越终究是儒家,而李斯也是儒家!”樗里寻继续说道。
陈平瞬间明白了,秦国不可能让朝堂连续掌握在一家手中,因此,哪怕淳于越资历资格达到,也不可能成为秦国接替李斯后的丞相。
“那为何不能是廷尉赵高赵大人?”陈平继续问道。
秦国历来的丞相几乎都是法家,而法家也因为他们兵没有准确的山门和统领,因此秦国也不怕法家联合起来架空帝王。
“赵高!”樗里寻摇了摇头,廷尉已经是赵高的极限了。
尤其是赵高还效忠了樗里,无论如何扶苏再信任他,也不可能让赵高担任相位,否则到时,他接任国尉,赵高担任相国,就等于军政大权都在樗里,秦王还是秦王吗?
“机会本公子留给你了,夜郎也留给你了,该怎么做,你自己取舍!”樗里寻继续说道。
“我不管你怎么做,在本公子南征百越胜利之前,滇王和夜郎不能乱!”樗里寻冷冷地说着。
陈平头皮发麻,现在夜郎不乱是因为胡骑营在,若是胡骑营南下,那他真的有能力掌控夜郎吗?
而且夜郎边上还有这滇王国,胡骑营走后,滇王会放过眼前这块毫无抵抗力的肥肉?
“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半月前,本公子已经派出一人前往滇王国劝降,不日滇王必降!”樗里寻看了陈平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一人?”陈平呆滞了,一人灭一国,公子不是在开玩笑的吧?
“樊哙一人足以,本公子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人,有的人要名,我给他名;有的人要权,我给他权;但是本公子要的只是,效忠大秦!”樗里寻严肃地说道。
樊哙是屠狗辈出身,家中也有资产,对于钱财并不看中,对权利也没那么多欲望,想要的只是一个不世名声,因此樗里寻给了他一人灭一国的名望。
远在楚地的季布已经哭晕在厕所,他也想要名声啊,但是不是恶名昭著啊。
“平知道!多谢公子举荐之恩,平此生必为大秦肝脑涂地,若违此誓,犹如此指!”陈平果断双膝跪地,拔出长剑,将一指斩断,以血为引,在布帛上写下了誓言。
樗里寻看着陈平忍着剧痛写下血誓后,示意李丰将他带下去止血。
“多谢公子!”陈平脸色苍白地行礼,也不阻拦,任由李丰将他带下去。
陈平知道,夜郎和滇王国就是他晋阶之地,只要他能将夜郎和滇王国彻底划为秦国郡县,那他就有了进入咸阳朝堂的资格。
再有樗里的帮助,那个相位已经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公子这么看好他?”左单说不羡慕是假的,只可惜他终究是老了,樗里长史已经是他的终点了。
“他有这个资质,但是能不能做到,还要看他自己了!”樗里寻叹道。
陈平也不傻,樗里寻告诉他淳于越和赵高做不了大秦的丞相,也就以为着如果他还在樗里幕府,他也跟赵高一样,成为不了大秦的丞相。
因此,大军开拔之后,也就意味着他也要脱离樗里幕府,这在政治上不是什么好事,不知道的人会认为他是二五仔,他也将背上叛主的名声。
可是公子寻给他的承诺和欲望太大了,值得他去一搏,而他也自信,他有那个能力,能够触摸到那个层次,坐到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