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子车乘想了想,看着父亲说道。
子车方看着犹豫的子车乘,还是点头,子车氏未来的族长毕竟是子车乘,也是时候听听他的意见了。
“公子是一个纯粹的人,虽然平时放浪形骸,不务正业,但是,公子根本不会去想那么多,公子要的只是大秦君临天下,威服寰宇。”子车乘认真地答道。
他感觉得出来,公子似乎一直很着急,似乎是有什么大威胁潜在,威胁着帝国的统治,逼着公子不断地去冒险,去赶时间。
否则,帝国有的是办法去慢慢让百越、楚地归心,而不是像公子那样急切的去使得各地归顺,为此不惜染上恶名。
“你想说什么?”子车方有了不好的预感。
“孩儿很怀念当初公子未出樗里的日子,那时虽然我们都在抱怨,都说没有军功,但是我们过的很纯粹。
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不需要去想任何的尔虞我诈。”
“现在呢?”子车乘低着头怀念着。
“现在,我们当初的千人,跟着公子南征北战,哥哥军功傍身,最少也是千夫长,但是有时候我们甚至在想,要是能跟着那些死去的袍泽长眠就好了。”八壹中文網
子车方真的有些慌了,子车乘可是子车氏唯一的嫡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子车氏就真的完了。
“千乘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忠勇侯樊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敢舍下陛下的召见,始终跟在公子身边,不去想其他事情,专心的完成公子交代的事情。”
“说不好听了,叫没心没肺,可是真的让人羡慕。”
“所以,你想脱离子车氏,去做你那个纯粹的人?”子车方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请恕孩儿不孝,忠孝两难全,孩儿只想跟在公子身边,不去考虑那么多的事情。”子车乘本是没有下定决心的。
可是在子车方开口之后,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脱离子车氏,不在为家族考虑。
“放肆!”子车方大怒站了起来吼道。
子车氏为了培养一个嫡系子弟花费了多少资源和经历,从小培养,托关系送去大秦学宫,然后又安排进了始皇帝亲卫为一营将官。
现在,还没等得到回报,人却要脱离子车氏,舍弃家族。
子车方愤怒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子车乘则是安静的跪在地上。
“罢了罢了!”子车方重新坐回到了子车乘身前。
“你把我子车氏当成什么人了?你记住,你一日是子车氏子弟,终身是子车魂。”
“你是子车氏未来的族长,这是不会变得,子车氏将来走向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结局,都将由你来决定。”
“为父老了!”子车方最终只是一叹,一句为父老了,让子车乘瞬间破防。
看着子车方两鬓斑白,子车乘才发现,父亲是真的老了。
“子车氏从你寄回马槊图纸之后,就跟公子寻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脱离,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子车方蹒跚的站起,只留下了一方代表子车氏族长的家主徽印。
“子车氏是老秦人,始终是老秦人,老子也早就对这种狗屁倒灶之事厌烦了,希望公子寻的选择没有错!”子车方离开了帐篷只留下了一句话。
“多谢父亲!”子车乘依旧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子车家徽,那是一只黄鸟图腾,代表着子车氏跟随穆公创造霸业的荣耀。
左单似乎早就知道会有此一幕,看着失魂落魄走出的子车方,急忙行礼。
子车方看了左单一眼,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惜还是没有开口。
翌日,子车方带着家丁护卫,脱离了大队,没有再跟随大部队前往秣陵,而是转道返回了陇西。
各族族长和百家首领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子车氏发生了什么,可是却又不好去过问。
唯一知道的就是子车氏的弟子全都留了下来,被子车乘编入了军中。
“子车方这是将家主之位传给子车乘了?”所有人都有了猜测,若是没有家主指令,子车乘是没有能力让这些弟子都听命的。
然而更让众人反应不急的就是,子车氏彻底跟其他士族断绝了往来,哪怕是世交大族,也彻底断了交往。
“你的选择?还是子车氏的选择?”左单看着沉默的子车乘问道。
“有区别吗?”子车乘将黄鸟家徽郑重的挂在了腰间。
左单看着代表子车氏族长的家徽,没有再说话,拍了拍子车乘的肩膀。
他们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错,但是他们只能选择信任公子寻。
或者说作为士人贵族,他们也早就受够互相猜忌的生活,因此才想着做一个纯粹的人,为大秦开创出一个盛世,哪怕身死也不足惜。
“王道汤汤,希望我们能改变大争之世以来的朝堂风气!”左单叹道。
七雄争霸以前的士子贵族是多么的纯粹,所有人想的做的都是为了各自国家的强大而努力,没有什么派系对立,尔虞我诈,劲朝一处使,创造出来百家文明。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社会风气就变了,为官为将者,没有再想着怎么去为帝国的发展出力,更多的是在揣摩着上意,想着怎么自保。
现在,他们想做的就是,将这种不正之风,重新纠正,扭转回原本该走的路上。
公子寻是他们的契机,因为他的纯粹,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因此,他们愿意去做,愿意去牺牲,永远不要怀疑他们敢于赴死的心。
“希望长公子能明白吧!”左单叹了口气。
公子寻他们没有任何怀疑,但是对于长公子扶苏,他们却不敢保证了,哪怕长公子扶苏一直没有这种意思,可是聚集在长公子门下的门客却未必会这么想。
因此,最终只能期望长公子扶苏能不被这些人腐蚀,能够坚定的信任公子寻。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我听不懂啊!”樊哙摸着脑袋,他虽然憨,但是不傻,这段时间的军中的氛围不对,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