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调查陷入了僵局，而顾子柒的踪迹又依旧没有下落。唐肆霆心中烦闷，点起了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阿霆，你又抽烟了。”
就在这时，他的耳畔仿佛出现了一声熟悉的嗔怪。一转头，唐肆霆几乎能看到裴若一触即散的缥缈人影。她正微蹙眉头，冲他摇了摇头：“不可以，这样对身体不好。”
“阿若……”唐肆霆神情恍惚，伸手想要触摸她，却只碰到了冰凉的空气。
大学阶段，由于唐肆霆辅修的商学专业十分难啃，心情焦虑下他抽过一段时间雪茄，最终是在裴若的温柔劝阻下成功戒了烟瘾，并不再用尼古丁来麻醉自己。
没想到，时间仿佛是一个轮回。他再一次在深夜点起了雪茄，但却不再有人陪伴他。
唐肆霆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一些凌乱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裴若笑容温柔，从女摊主手中拿走了包装好的点心。
而神秘人出现时，女摊主和裴若同时转过了头，并且在二人离开后还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很久。
反复将这些画面在脑海中倒放几遍后，唐肆霆忽然察觉出了疑点——一般来说，就算顾客在买东西时被人喊了一声，摊主至于被吸引注意力这么久吗？
唐肆霆猛地睁大双眼，将雪茄在烟灰缸熄灭，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话筒拨下了一串数字。
“四爷早。”即便是刚从睡梦中惊醒，乔森依旧保持着沉着与冷静。
“我想通了，现在集合全部人力去寻找当年在停车场卖点心的女摊主。”唐肆霆条理清晰地吩咐道：“找到她后，我务必要亲自询问她一些事情。”
“是，我这就去办。”乔森简短地应答。
“辛苦了。”唐肆霆有些不忍，补充道：“忙完这阵，我会给你放一段长假。”
“没有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乔森说着停顿了一下：“我倒是认为，您需要给自己放一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自从顾子柒消失之后，唐肆霆便时刻处于神经紧绷的戒备状态，用大量的工作和咖啡因保持冷静，而不愿意选择放过自己。
三个多月以来，乔森甚至没有见他展露过一次笑颜。
上一次让唐肆霆如此痛苦的事情，还是裴若的死亡。
“知道了。”唐肆霆沉默很久，最终回了三个字后便挂断了电话。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他确实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而精神却如同吸食鸦片后一般清醒而战栗。他很清楚这源自于什么。
对裴若死亡的无力感，以及对顾子柒和那未出世孩子的愧疚与自责。
在深不见底的黑夜中，唐肆霆站在办公室奢华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灯光璀璨的a市街区。眼中虽然满是繁华盛景，胸口却被空虚和无助所填满。
今天，天亮得还是一如既往的迟。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抹光辉洒向大地时，一抹纤长而俊逸的身影已经走入了医院大厅。
“你快看，那来个超帅的男人！”原本在打瞌睡的小护士看见了来人，立刻推了推旁边的同事。
被推醒的小护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便叹息道：“你放弃吧，那可是沈家的少爷，他的女朋友正躺在重症监护病房，还是个绝世大美女。”
昨夜的喧闹惊动了半个医院，大部分医护人员都知道了沈家未来的少奶奶正躺在病房里的八卦新闻。
“是吗……”嘴上虽然带着惋惜，小护士热烈的目光却一直追逐着手捧百合花的男人，直到他消失在了电梯口。
按下楼层键后，沈佑谦的眼中凝起一抹落寞。
他早就习惯了那样灼热到令人不自在的目光，然而因为温柔，也为了让对方不要感到尴尬，他必须一直装作没有觉察到。
他也厌倦了总是形单影只，也想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伴陪在身边，好替他遮挡那些莺莺燕燕。
直到推开病房略显沉重的大门，沈佑谦的脸上才恢复了温柔到能挤出水来的神情。
顾子柒安静地躺在床上，闭着双眸，仿佛是陷入沉睡的古堡公主一般。岁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嘴唇因为体虚而有些泛白，却恰到好处地透出粉嫩，如同凝着朝露的玫瑰。
无论看多少次，这个女人的美丽还是有着让人不会厌倦的魔力。
沈佑谦没有惊动顾子柒，轻轻将百合插在了一旁的水晶花瓶中，动作轻柔而舒缓。简单几下，他便凭借娴熟的技巧完成了一件完美的花艺作品。
然而再美的艺术品，也不及顾子柒十分之一的美好。沈佑谦这么想着，脸上的笑意便更是明朗。
“你来了。”耳畔忽然响起了清冷的声音。
沈佑谦转过头，正对上顾子柒一双凝着星光的眸子：“对不起，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我一般都这个点会醒来。”顾子柒脸上略微闪过羞涩，她不太愿意自己的睡颜暴露在别人面前：“你没有必要过来的。”
“去公司前顺便过来看看。”沈佑谦无形中撒了个谎，他的公司和医院正好是相反的方向：“而且，我昨天说过会来看你。”
顾子柒没有应答，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沈佑谦从一旁拿来抱枕，体贴地为她垫在腰后。
“谢谢，你也请坐。”顾子柒微垂眼睑，纤长的睫毛遮掩下来，仿佛是灵动的小鹿：“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昨天沈老爷子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平衡，如果再不把事情说清楚，顾子柒也会良心不安。
“好。”虽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事，沈佑谦还是温和地坐在了顾子柒的对面。
“有些话我昨晚不太方便直接对沈老爷子说，但今天一定要和你说明白。”顾子柒保持着先前的姿势没动，神色黯淡一分：“我已经结婚了，并且……我的结婚对象是唐肆霆。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我确实想要和他离婚，但他并没有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