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敢相信。”顾子柒审慎地看着上面每一个字，缓缓说道：“他会真的愿意和我离婚。”
话说出口，顾子柒也觉得有些异样，她竟然有几分失落？
此刻她难道不该是最欣喜若狂的人吗？那个男人如同攻城略地的魔鬼，夺走了对她一心一意的未婚夫，破坏了她原本幸福安宁的人生，甚至间接害死了她还未能降临到世上的亲生骨肉……
现在，她终于拥有了这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这难道不该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沈佑谦凝视着顾子柒绝美的面容，琥珀色的明眸沉淀着复杂：“只要你将这封协议书递交法院，不用本人出席，你和唐肆霆之间的婚姻关系便会正式结束。”
沈佑谦也不知道，顾子柒为什么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但他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细究。
顾子柒木然地点了点头，看见了协议书内几条有利于她的条款，迟疑地皱眉道：“为什么我还能分得唐肆霆名下的三套房产，还有唐氏百分之五的股份？”
“这些是你应得的。”沈佑谦云淡风轻地说道：“相信我，你拿走的那部分不过是唐肆霆财产中的冰山一角，所以你也不用介怀。”
“可是我不想欠他的。”顾子柒下意识攥紧了纸张，咬了咬牙说道：“我只想干干净净地离开唐家，和他再也别有任何瓜葛！”
“就算你物质上索取得更多，也永远是唐肆霆欠你，而不是你欠他。”沈佑谦没来由地有些生气，面对顾子柒却依旧和声细语：“如果你什么都不要，反而会引起媒体和舆论的质疑，到时候对他对你都不好。”
顾子柒紧皱眉头，抬起眼睑：“你是用什么办法让唐肆霆签字的？”
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以她对唐肆霆的理解来看，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绝对不可能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难道说……他也累了，也想尽快结束这段关系了？
“这些你都不用再管了，最重要的是你终于可以从那段阴暗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了，不是吗？”沈佑谦俯下头，连顾子柒垂下的睫毛都能看得根根分明。
顾子柒咬住下唇，沉默半天才简短地“嗯”了一声。
“我会把这个交给法院，等最终判决下来了，我就让媒体第一时间发布新闻，还你真正的清净和自由。”沈佑谦向顾子柒伸出了手。
顾子柒将信封递还到沈佑谦手中：“能不能不要告诉媒体？”
“为什么？”沈佑谦心头的不悦逐渐加重，可他仍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
当初唐肆霆和顾子柒的婚事闹得那么隆重，已经到了世人皆知的程度，如果离婚的消息不广而告之，那他们二人在世俗眼中不还是登对的璧人？
这样一来，自己费尽心机从唐肆霆那里得到签名还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不想让爷爷知道了伤心。”顾子柒抿住嘴唇，闭眼叹息一声：“不，应该称呼为唐老爷。”
即便唐肆霆对她做出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但唐老爷子对顾子柒可谓是一片爱护之心。眼下他不仅不知道她和唐肆霆早已分居而住，恐怕连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都一无所知。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唐老先生迟早会知道。”沈佑谦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促。
“那也不是现在！”顾子柒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这是我和唐肆霆之间的事情，还请沈先生不要过多插手。”
沈佑谦表情复杂地看着顾子柒：“好，我可以不向媒体透露消息。”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顾子柒心中涌起一抹内疚，沈佑谦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凭什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沈佑谦言不由衷地笑着说道。
即便只是简单的言语，经由沈佑谦的双唇说出来，仿佛自带了融化寒冰的魔力。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顾子柒下意识攥紧拳心，有些紧张地说道：“但是，我可能还是没有办法那么快开始新的恋爱……请你理解。”
“没关系，我从来不是急于求成的人。”沈佑谦笑着凑近顾子柒，贴着她的耳畔轻声说道：“况且，我有的是耐心等你。”
如此亲昵的姿势，以前只有唐肆霆这样对她做过。
顾子柒脸上瞬间飘起火烧云，一股暖流直达心尖。只是她也说不清，这难得的心动的感觉，是因为沈佑谦本人，还是因为他的举动过分类似唐肆霆。
“柒柒！”慌乱的女声从走廊的尽头传来，顾子柒一愣，随即转头：“霍乔？”
沈佑谦缓缓直起身子，他少有的冷漠目光掠过霍乔，平静地落在她身后满脸震惊的乔森身上。
霍乔踩着小高跟鞋快速朝顾子柒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给劫走了。”
“对不起，手机刚好没电了。”顾子柒赶忙解释道。
“霍小姐，沈家可不会做打家劫舍的事情。”沈佑谦淡淡一笑。
“我还没来得及找你兴师问罪，你倒还自己撞上枪口了！”现如今，霍乔面对沈佑谦已经全然没有了当初的敬重和羞涩，像护着小鸡一样将顾子柒护在身后：“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一路上，霍乔通过和乔森的情报交流，已经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的全部线索。她敏感察觉到，所有事情中必然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冥冥中将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这个人，必然是一直隔岸观火却对所有事情了若指掌的沈佑谦！
乔森也走到了几人面前，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沈佑谦问道：“沈少爷，请问你今天和四爷见面时做了什么？”
刚才虽然隔着距离，乔森可是将沈佑谦靠近顾子柒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此人的司马昭之心已然昭之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