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蕊当然不能知晓楚柔心中的惊涛骇浪,还傻傻地认为对方真的是因为已经释怀才不愿提及此事,心情也跟着明朗了几分。
“阿柔,看到你现在过得也很开心,我也就放心了。”苏白蕊亲热地握住楚柔的手,眼中闪着星光:“我想,等宇泽和柒柒满了十八周岁就给他们举行盛大的订婚仪式,让我们两家永远交好下去。”
楚柔嘴上承应着,内心却无比排斥。虽然早前她也很喜爱纯真聪慧的顾子柒,但现在她已经知晓了苏白蕊毁了自己终身幸福的秘密,又怎么肯将仇人家的女儿嫁给自己的宝贝儿子?
“别光顾着说话,快尝尝我带的点心,放久了就不好了。”
楚柔看了一眼钟表,手脚麻利地将礼盒打开,堆满笑容推到了苏白蕊面前。
一块咖啡色的提拉米苏在阳光下折射诱人的光芒,上面点缀的樱桃嫣红似血,诱人的香气勾魂夺魄,直教人食指大动。
“未出嫁的时候我最喜欢这些甜食,自从有了柒柒之后,为了避免发胖我已经很久没吃了。”苏白蕊笑地颇有几分无奈。
“你天生丽质,吃什么都不会发胖的。”楚柔笑得言不由衷,嘴角一勾:“再说,谁不知道你家老顾对你一片痴心,结婚多年仍胜似新婚?”
苏白蕊含羞一笑,微微颔首,拿起刀叉便优雅地切蛋糕入口。
亲看看着苏白蕊将蛋糕咽下后,楚柔原本明亮的双眸被阴鸷所占领。这份提拉米苏已经被她提前放入了从堂兄实验室中偷来的氰化钠,虽然只有不到两克,却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死亡。
既然苏白蕊毁了她终身的幸福,楚柔便要她以命来赔偿!
苏白蕊浑然不觉,和楚柔说说笑笑吃完了面前的提拉米苏,神色并未有任何异样。氰化钠本就只有极为微弱的苦杏仁味,完全被提拉米苏的可可和杏仁碎的香气给压了下去。
看目标已经得逞,楚柔便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做和你老顾的电灯泡了。斯峰差不多该下班了,我现在也要回家去了。”
“好,过两天我烤一些小饼干给你带去。”苏白蕊不疑有他,笑着站起来送客。
楚柔笑了笑,伸手快速收起了苏白蕊用过的餐具,妥帖地放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礼盒之中。
“我送送你吧。”苏白蕊虽然有些奇怪一向不爱做家务的楚柔为何突然又是烘焙又是收拾餐具,却也没多做怀疑,反而热情地想要感谢她的好意。
“不必了,今天可是你们夫妻俩的大日子,你好好打扮一下,绝对能让老顾‘永生难忘’。”楚柔特意将最后四个字的读音咬得很重,像是使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苏白蕊嗔笑着轻轻打了楚柔的胳膊一下,将她送到了卧室门口,便也没有坚持相送。
待苏白蕊刚关上卧室的门,楚柔便立刻收敛了笑容,步履匆匆地快步走出顾家别墅。氰化钠毒性发作的时间并不稳定,她必须要和死神争分多面,决不能留下口实。
在楚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时,年幼的顾子柒身着漂亮的洋装,蹦蹦跳跳向着妈妈的卧室走去……
在那之后,顾家便传来了苏白蕊的死讯。
苏白蕊因为不喜欢应酬社交,因此一直对外宣称身体有恙于家中静养,就算死了大概也没人会真的怀疑。顾天明虽然知道妻子并没有什么隐疾,但因为伤心过度也绝不会允许法医破坏完美妻子的身体。加上梁月以私生女相要挟逼迫顾天明给个名分,他便只好快速将苏白蕊火化下葬。
唯有苏少卿,对亲姐姐死亡一事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事发时他身在国外,匆匆赶回国内后苏白蕊已经火化下葬,再难追究。他因此而勃然大怒,大闹葬礼,并宣称苏顾两家就此恩断义绝,永不来往。
知晓这件事后,楚柔虽然心有痛惜,却仍感到说不清的快意。
终究不能只有她一个人痛失所爱,狼狈度过余生。
在苏白蕊死去三年后的一次茶会上,楚柔打扮得雍容华贵,以盛装出席。
觥筹交错的声色场中,尔虞我诈的客套结束后,楚柔便坐在了偏僻的角落里,一边喝着爽口的薄荷茶,一边冷眼看着丈夫唐斯峰流连于各大美女的裙边,和她们勾肩搭背摇摆起舞。
真是讽刺,楚柔原本以为苏白蕊死去后自己便能获得心灵上的满足和快乐,然而,她却好像失去了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温柔待她的挚友,自此便陷入了孤独的漩涡之中。
“唐夫人,一个人在这喝茶,不闷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楚柔抬起眼,看到一个衣装庸俗满脸市侩的女人冲自己妩媚一笑,即便也已不算年轻,她的眉眼却仍写满对权势的欲望:“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请坐吧。”楚柔眯了眯眼睛,不冷不热地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梁月,是顾天明的太太。”梁月倒丝毫不显得生疏,仿佛熟识已久一般笑着落座。
“哦?”楚柔一怔,望向梁月的目光多了些许鄙夷,撇撇嘴没有说话。
苏白蕊刚去世不过百日,顾天明的情妇携私生女入主顾家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谁不知道苏白蕊一生最是冰清玉洁,没想到身故之后却因丈夫的不检点而沦为了众人的笑柄。
虽然楚柔亲手将苏白蕊送上了西天,这也并不意味着她能看得上梁月这样的小三行径。
梁月好像根本没看出楚柔言行举止间的鄙视,向前探了探身子:“早就听说唐顾两家关系很好,往年还经常互相走动,怎么这几年阿柔姐姐不往顾家来了?”
这一声“阿柔姐姐”喊得楚柔身上一颤,不由得转过头来好好打量了梁月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很熟吗?”
“姐姐和我不熟,但是你的宝贝儿子却时常来顾家探望柒柒呢。”梁月笑得人畜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