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子柒并不知道唐老爷子有更改遗嘱的打算,但这些天里,她多少也察觉出了老宅中气氛的不同:楚柔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唐老爷子尽心讨好,连带着唐斯峰也减少了去他面前献殷勤的次数。
唯一不变,依旧保持着晨昏定省习惯的人,只有顾晚晴一人。
顾子柒原本还以为顾晚晴总算是长大懂事了,如今看来……难道是因为她是下毒的执行人,所以务必充分得到唐老爷子的信任?!
强烈的震惊和痛苦接连冲撞着顾子柒的神经,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双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第二天傍晚,唐家老宅之中。
顾晚晴正气喘吁吁地给自己套上繁复的礼裙,因为怀孕,她的胳膊和腿都有些浮肿,行动起来很不方便。
要是搁平常,顾晚晴早就吆三喝四叫来女仆为自己梳妆了。可是今天的行程她务必对所有人保密,因此她只能不敢惊动其他女仆,自顾自努力系着腰带。
废了很大力气,顾晚晴终于将这套款式有几分老式的礼裙穿在了身上。
原本穿着宽松的礼裙,此刻被套在身上却显得紧绷绷的,顾晚晴的脸色不禁又有几分难看。梁月早就教育过她,美丽是女人最好的增值筹码。她也最是爱美的女人,如今却因为生儿育女变成这幅样子,唐家竟然还不履行直接对遗产的承诺!
平日唐老爷子待她再好又如何?一谈到金钱利益方面,他的胳膊肘还是往顾子柒那里偏!
想到这,顾晚晴对唐老爷子的恨意不禁又增加了一分,咬牙切齿道:“爷爷,这都是您有错在先。黄泉路上,您可别恨我啊。”
正在这时,房门外面突然传来了皮鞋踏在木质地板上的沉重脚步声。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女仆似乎很震惊:“需要为您沏一壶花茶吗?”
“不用,我就回来拿一点东西,等下就走。少奶奶在房间吗?”唐宇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带着一贯的礼貌和疏离。
“少奶奶应该在房内的,她半个小时前说自己有些不舒服,可能睡下了。”女仆恭敬地答道。顾晚晴之前为了不让女仆撞见她的举动,这才撒了谎。
“不舒服?我去看看她。”唐宇泽说着便转向往卧室走。
顾晚晴一惊,她并未告诉唐宇泽今天要去参加宴会的事情,他一开门看到自己这幅样子,必然会奇怪起疑心的!
拎起繁重的裙摆,顾晚晴满脸惊慌地在房间内左右看了看,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角落齐人高的巨大衣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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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晚晴眼睛一闭,迅速朝衣柜跑了过去,将自己连人带裙重重地塞了进去。
“晚晴,你怎么样了?”
与此同时,唐宇泽正好从外面推开了房门,脸上还带着关切。
可是,寂静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床上的床单和被子还保持着女仆刚整理好后纹丝不乱的样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但是,空气中弥漫开的浓郁的香奈儿香水的味道,似乎在提醒着他上一秒这里还有人。
唐宇泽眉头一皱,站在房门口垂下手来,若有所思。
“咦?少奶奶不在房间里?”跟进来的女仆见状也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唐宇泽的脸色,迟疑地说道:“少奶奶一向关心老爷的身体,是不是去他那里了?”
“今晚宋家有宴会,爷爷早就坐车去唐氏接小婶了,并不在老宅内。”唐宇泽淡淡地说道。
听到这,小女仆的脸上也有些尴尬。她方才信誓旦旦地说顾晚晴在房内睡觉,现在打开门却不见人,简直就像是她在刻意替顾晚晴遮掩些什么一样。
可是,她明明也是被蒙在鼓里啊……
“这……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女仆满脸困扰:“要不,我去宅子里好好找一圈,也许少奶奶是去花园散心了……”
“不用了。”唐宇泽突然打断了小女仆,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我也就是担心她的身体,才想过来看看她。既然她有力气出房门转转也是好事,等晚上回来后我再问问她去哪里了吧。”
说话时,唐宇泽脸上一直带着招牌的阳光微笑,好想他真的发自内心就是这么想的一样。话里话外之间,还透着丈夫对妻子浓浓的关心和爱护。
小女仆一怔,随即感激地看着唐宇泽点了点头,向他鞠了一躬之后便离开了。
躲在衣柜中的顾晚晴也松了口气,要是唐宇泽真的放任女仆去老宅中寻找她,那她晚上回来必然还要去捏造个外出产检的证据才能蒙混过去。
只是,躲在柜子里的顾晚晴不知道,唐宇泽在女仆离开房内后,目光便落在了梳妆台上的那盒血燕上。
血燕最外层的塑料薄膜已经被撕开,纸盒也有拆过的痕迹。
他的表情微妙一变,眼神看似不经意地瞥向屋内角落的衣柜处。在紧闭的柜门缝隙中,一抹斑斓的裙角夹在那里,欲盖弥彰。
顾晚晴鬼鬼祟祟的行动进一步应证了唐宇泽的猜想,他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揭穿她的小把戏,而是转身向楚柔的房间走了过去。
听到唐宇泽脚步声离开,顾晚晴总算是从逼仄的衣柜中脱身出来。她擦了一把前额细腻的汗水,一边暗自哀叹又要重新化一次妆,一边捻手从内反锁上了卧室的房门。
屋内,楚柔正在往耳朵上别上璀璨的蓝宝石项链,冷不丁从梳妆镜的倒影中看到门口出现的人影,手顿时一颤,弄疼了耳垂,发出了一声痛呼。
“宇泽,你怎么在这?”楚柔一边揉着发红的耳垂,一边奇怪地问道。
唐宇泽笑了笑,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楚柔的居家服:“您今天为什么不出席宋家的宴会?”
“咳,反正唐家和宋家也没什么交情,我没有必要去。”楚柔有些心虚,理了理头发道:“再说,今天老爷子身边还有顾子柒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