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跟过去告别
郑旭尧和米蓝月一路没话，米蓝月很奇怪今天旭尧哥的态度，平时旭尧哥跟自己在一起，那嘴闲下来的时候都少，米蓝月还曾经调侃过他，那张嘴是不是租来的，不把话说够了不划算。
“旭尧哥，你今天心情不好？”
可在陈庆晏家的时候，看着状态还挺好的呀，要说状态不好，应该是从自己上了车为止，可自己上了车，也没做过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啊。
“没有，就是突然不太想说话。”
郑旭尧并没有想骗米蓝月，因为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要跟米蓝月说些什么，他怕自己一旦张开嘴，就变成了怨夫，那真要丢死人了。
“噢，那就不说吧。”
米蓝月倒没逼着他讲话，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旭尧哥肯回答自己，那就说明他生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她就放心了。
很快就到了家，郑旭尧也没把车开进院子，米蓝月在四合院的大门口就下了车，弯身跟郑旭尧摆了摆手，
“旭尧哥，心情不好回去喝点糖水，然后睡一觉。”
郑旭尧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姑娘，心里的不舍一点点扩大，那种不舍不是再也见不到了，而是从今往后，连那点唯一的旖念都不能再有的颓唐和难过。
“旭尧哥，不然你进来坐坐吧。”
米蓝月突然很担心郑旭尧，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十分的不好，可既然旭尧哥不想说为什么，她也不好问得那么明显，谁心里都会有秘密的。
“不用了，蓝月，你别担心，我没什么的，就是突然心情不好了，大概是天气太热了，晒得人发蔫，就像你说的，回去睡一觉兴许就好了，我都这么大人了，还让你跟着担心，真是活回去了，你快进屋吧，外面太晒了。”
郑旭尧朝米蓝月挥挥手，然后发动了车子，米蓝月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么看着他把车开走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直看到车子拐过胡同没影了，米蓝月才带着心思进了院。
郑旭尧把车开回自家院子，然后很听米蓝月的话，自己冲了杯白糖水，大口大口地就喝完了一大杯，把郑妈妈吓了一跳，
“尧尧，你怎么了这是，平时不是最不爱喝糖水吗？”
“妈，我没事，就是天太热，想出点汗，降降温，你别管我了，我去洗个澡，舒服舒服。”
看着儿子去洗澡了，郑妈妈还是觉得儿子今天有点跟平时不一样，但儿子不肯说，她也只能摇着头回自己屋去。
郑旭尧很快就把自己那一身汗冲干净了，然后回到床上躺下，本来想着送蓝月回来后，自己要回庆晏的公司去看看呢，结果，现在完全没有心情了，既然心情不到位，还是别去公司了，省得看哪儿都不顺眼，再给公司添乱。
只穿了条大裤衩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有些放空了，倒是觉不出热了，只是，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把从认识米蓝月开始的一幕一幕，都放了一遍，郑旭尧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记忆竟然会如此清晰。
那一年，有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用着温温软软的声音，给别人讲解‘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然后自己呢，就忍不住探出头去，想要看看是什么的小女生，会清华的校训有着这样的见解。
把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郑旭尧有些莫名的酸涩，抓过一张毛巾被，把自己整个埋进这张大毛巾里，就这么把自己藏起来吧，就像当初在那列火车上，自己如果没有好奇，没有伸出头去该有多好。
但是，会后悔么，答应是绝不，郑旭尧绝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相见，曾经那一幕的鲜活，已经刻在了郑旭尧的骨髓里，让他疼着，也清醒着，快乐着，他比蓝月大了十三岁，这不是三岁五岁的差距，蓝月现在才十九岁，而自己已经三十二岁了。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偏执，就让小女生背上负担，他最希望的，是小女生能够幸福，那现在，她就要幸福了，自己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这不就是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盼望着的么，站在角落，看着她幸福，看着她闪光。
抚在胸口上的手，移到了眼睛上，郑旭尧用手背盖住眼睛，一滴泪从眼角划出来，流进细碎的发间，不见了踪迹，男人的啜泣声开始变得明显，然后泪湿了枕巾。
让我为你哭一次，心情的哭，其实不止为你，也为了我自己，用我的眼泪做一次深情的告别，然后，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再也不能改变，我依然会在角落里注视着你，只是，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心情。
“儿子，你睡醒了没有，妈妈进来了。”
郑妈妈呆在屋子里，怎么都觉得儿子今天的状态不对，坐立不安了好久，终于决定过来看一看，但当她听到那几不可察的啜泣声，当妈的心都要碎了。
儿子今天已经三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虽然偶尔还跟自己撒娇，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而已，说实话，儿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跟自己认真的说过心里话了。
毕竟已经是大男人了啊，有再多的苦、累，也不会轻易说出口的，更别说让自己看到他哭了，上次看儿子哭的时候，有多少年了，郑妈妈自己都不记得了，正因为不记得儿子曾经哭的模样，这时的郑妈妈才更难受。
“妈，我睡醒了，你进来吧。”
郑旭尧快速地用毛巾被沾干了眼泪，他没敢擦，怕把眼睛揉红了，让妈妈看见了担心了。
“儿子，早上不还说要去公司的嘛，怎么这会儿又赖床啦。”
郑妈妈进了屋子，坐到儿子床边，一副闲聊闲逛的样子，其实却是想在话里话外地得到一点讯息，想要知道儿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起了这么大的情绪。
“还不是闹腾着了呗，刚刚去了小姨家，那一院子的人呐，简直没法儿说了，庆晏的爷爷、奶奶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简直寸步不离的，也太讨厌了些，就算是讨好人，也得做得差不多啊，太露骨了，心烦。”
在儿子说话的时候，郑妈妈一边仔细听着他说话，一边认真地打量着儿子，虽然刚刚听到了那轻微的啜泣声，但现在儿子的面上几乎看不出来，要不是声音还略有些暗哑，郑妈妈都几乎以为自己刚刚听错了。
“嗨，他们家的事情咱可别管，你小姨就是人听不见说话的，表面看着人挺精明、厉害的，其实性子太软，让人随便就给拿捏住了，要不是庆晏的爷爷、奶奶还算是公正的，还有你姨夫护着她，她都不知道让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郑妈妈的话，让郑旭尧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抬起头来，
“妈，你说我小姨这样，如果他们家娶了儿媳妇，她能护得住吗？”
这话说得，让郑妈妈的心里咯噔一下，儿子这么突然问到别人家的儿媳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庆晏有女朋友了？”
不得不说，郑妈妈还真是抓住了关键，郑旭尧因为自己的心思重，却是没注意到母亲的反应。
“还没准信呢，庆晏倒是上心，只可惜女方现在应该还没同意，但应该也没怎么拒绝，反正事情还没定下来，等到确定了再说吧，我就是听到你刚才的话，随便发了下感概。”
郑妈妈盯着儿子，看着郑旭尧都有点毛了，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妈，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这眼神太过尖利，郑旭尧都快要被盯得起鸡皮疙瘩了。
郑妈妈终于轻轻地开口了，
“庆晏看上蓝月了？”
郑旭尧的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老妈，这是什么脑回路，也太神奇了吧。
“妈，你……”
郑旭尧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被郑妈妈又按了回去，还顺带把毛巾被给儿子盖上了。
“儿子，妈是过来人，你这点儿心思，妈还能看不出来吗？”
郑妈妈心里很是不好受，
“当初你让妈妈认干女儿的时候，妈就让你考虑好，别轻率。”
握住儿子的一只手，郑妈妈捏了两下，
“虽然你们两个人的年纪有差距，但也不是什么打破不了的障碍，是，妈一开始是觉得年纪差得多了不太合适，可在最后不是让你再考虑了么，就是怕你后悔。”
“看到你现在这样，妈挺心疼的，这一晃啊，蓝月来北京已经四年了，我要知道你四年还没有相中的姑娘，妈当初就半点儿不该拦着，四年的话，怎么也把蓝月追到手了，又何至于你现在这么难受。”
郑妈妈倾身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儿子，看你现在这样，妈真挺后悔的，如果当初在你对蓝月有好感的时候，妈就坚决的站在你这边儿，是不是就没有现在这事儿了。”
看到妈妈带着点儿伤感的表情，郑旭尧笑着把跟妈妈握在一起的手摇了摇，
“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这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要知道，蓝月跟我差了十三岁呢，我要是下手追人，跟欺骗人小姑娘有什么区别。”
“她那时的心智还没长成，谁对她好她就容易对谁付出真心，我一旦表露了自己的心意，那就是对她的不公平，就像现在，庆晏应该是对她表白了，不然庆晏也不会避开我，但她的反应也很清楚，她是乐见其成的。”
“妈，这样挺好，就这样过去，我也不必再纠结，自己总要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任的，今天这样的结果，我都是做过准备的，蓝月又不可能一辈子这么单着，只是选择的对象不一定是谁罢了，所以，你就别担心了。”
“我今天确实有点儿情绪不好，四年的感情，也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抹煞掉的，但也并不是个迈不过去的坎，她是我唯一动过心的女孩儿，没人比我更希望看到她幸福，妈，我不过是跟过去做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