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继续闹下去,那可能躺在棺材里的就不只是甄嬢嬢一个人。怎么?你们甄家是打算派人下去陪她吗?”
陆远月满含讽刺地说完后,便试图在人群中寻找村长的身影,但无果。
“这里是拉洪村!村民少说也有上千,怎么?你们觉得你们能打得过?呀,我们村向来就团结一致。”
听完这话,甄家人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之所以辛苦跑过来帮忙,首先就是受了甄春喜父母的蛊惑,其次才是因为利益。
现在想一想,怎么都是他们理亏啊。
一群人嚷嚷着要回家,而甄父却一把扔掉头上的帽子,喊了一声:“今天不见着钱,我就真把命撂在这里。反正我儿子女儿都没了。”
可不,一个死了,一个潜逃。
除了钱,这老夫妻俩似乎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依靠。
从前剥削女儿女婿,现在,剥什么呢?只能剥层死人皮。
“行啊这位爷爷,左右你把命撂在这里算是自杀。自杀可是入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一直重复自杀的过程苦上永生永世。”陆远月秀眉微抬,脸上还挂着些许笑容。
“不但如此,您别忘了,您女儿是被毒死了,满身怨念,你说,甄嬢嬢的怨找谁发呢?您俩一块儿成了鬼,她可刚好找您呢。”
话虽然说得难听,可这农村的老人家最为迷信,只要说到身后事,便要忌惮三分。
果然,甄父脸色惨变,连带着身子也晃悠了一下。
陆远月满脸带笑,说话极为温柔,“您有心思在这里要钱,还不如想想怎么给你家儿子脱罪,这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劝他自首能减刑也不一定。”
甄父张口欲言,话却被堵在嘴里。
“当然了,您老人家要是想继续闹下去也可以。我不介意陪您闹,不就是钱吗?我看熊叔把钱拿来打官司告甄旺谋杀,也比给你们强!”
“你,你们敢!”甄父这回是真怕了,要论打官司,他这没钱的哪儿斗得过那有钱的?
“就往死刑里告,一次不行就二次上诉,二次不行就三次!”陆远月加重了语气。
熊胜平也站出来放话:“没错,我要告甄旺,告到他赔命为止!钱,我有得是!”
甄母从棺材边小跑过来,拽了拽甄父的衣袖,两人一对眼,心里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两败俱伤,而他们还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当场放了句狠话:“行啊,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走着瞧就走着瞧,谁怕谁啊!
人群渐渐散去,这时候王婶才带着村长过来。
“小月,这什么情况啊?这是?打起来?快快丫头快下来,怎么还上了桌子?”王婶看着倒在地上那些纸马纸人,担忧地看向瘫坐在桌上的陆远月。
苏城将她从桌子上抱下来,并轻声说:“我看村里应该组民兵团了。”
“我看也是。”陆远月满心无奈,“辛苦你了,一直在桌子边帮我挡人。”
“你没事儿就好。”苏城温声说,“倒是你,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咱们有多远就躲多远。”
穷山恶水出刁民,他虽然是个练家子,可也没把握能以一敌百啊,又不是演电影。
这次,他也受不了不少皮肉伤,那甄家的亲戚可是真卖了力气。
熊胜平家被翻得乱乱糟糟,陪葬用的纸家伙都被踩坏了,看样子还得重新置办。
但他知道这事儿不会轻易结束,除非甄旺受到制裁。
“真不知道甄旺那混蛋逃去了哪儿!”他对着岳父岳母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边上的苏城眼神一冷,低声说:“先收拾收拾地上这些垃圾吧。”
甄旺那种早该下地狱的,他怎么可能让他安生?
……
甄春喜的葬礼如期举行,甄家无一人出席。
葬礼之后,拉洪村组织了一队民兵,由村里的壮劳力组成,每月可领薪资三百,主要负责平息外村人闹事以及村中斗殴事件。
村中众人欢欣鼓舞,唯有陆老三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因为前不久警察下村调查甄旺时,又顺便将他喊去盘问了一番。
他心里知道,陆远月不会放过他,法院的传票前日已经送到他手中。
法院那边半月后就要开庭,以陆远月和苏城口袋里的钱,足够请律师将他告倒。
一想到要坐牢,他就想像甄旺一样逃跑,可他没有钱,家里的媳妇儿又大着肚子,他不敢逃。
夏琼花成日骂他是个窝囊废,吵着闹着要和他离婚。
他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求她不要离婚,好说歹说,夏琼花才总算熄了火。
这家中同样惴惴不安的还有夏婷婷,她本一心等着甄旺毒死陆远月,然后甄旺坐牢,她一石二鸟一劳永逸。
但现在,甄旺逃逸,随时都可以回来找她。
而陆远月,相安无事,这意味她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教唆投毒一事。
应该没关系吧?她边洗着衣服,边陷入了沉思。
投毒的又不是她,只要她打死不认那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才勉强轻松了几分。
“婷婷,你做什么?肥皂都泡烂了。”夏琼花走过来,十分勉强地坐在了旁边的木板凳上,随后伸手想去捞泡在盆里的肥皂。
夏婷婷先她一步捞起肥皂,随后扭脸看母亲一眼,第一眼没看见脸,而是看见那颗发圆的肚皮,心里没由来一阵厌恶。
陆老三那种怂德性,亲妈又懒,现在还要生孩子?她是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但她又暗下决心,一定要摆脱这种困境,摆脱这样贫穷的家庭。
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脱贫呢?
打工是不可能了,思来想去,唯一的路子还是做生意。
虽然有过一次失败的经验,但是总不能次次都失败吧?
这么想着,夏婷婷仰脸看着夏琼花小声问道:“妈,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钱?夏琼花愣了一下,抱着肚子烦躁道:“哪儿还有什么钱?你没看咱家养了一个结巴的大闲人吗?只吃饭不干活。”
缩在屋里扫地的陆老三愣了一下,心里知道这是在说自己,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垂下头继续扫地。
而夏婷婷则压低了声音不满道:“妈,你骗谁也别想骗我,我知道你还有一笔私房钱。”
“钱是我的,除了交学费,你别想打主意。”夏琼捧紧了自己的肚子满身防备道。
她的确还有一千块左右的私房钱,这笔钱她攒了好久,一直藏着,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妈,我们做个生意吧。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不被陆远月害死都会穷死饿死。”夏婷婷满脸严肃地说,“咱们不能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