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那我老婆还有救吗？”陆梁栋眼眶都红了，本来好好一个人，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
出院后一直相安无事，他还以为好全乎了呢。
“大夫，准备开颅手术吧。淤血过大已经不是能自己吸收的程度了。如果再不手术，会压迫到眼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的。”陆远月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虽然她说得并不专业，但医生还是愣了一下，的确，现在的程度只能尽早手术。
“那去交钱，准备手术！”医生边查看情况，边喝令道。
“等等！这开颅手术是不是脑袋打开？这开了瓢，人还有命吗？”陆梁栋犹豫了，这事关妻子性命，半点也马虎不得。
为打消他的顾虑，陆远月干脆就说：“叔叔，现在是必须手术。之前我就说过了，颅内这么大一块东西，咱说不清是淤血还是别的。如果不及时手术，可能接下来就会失明了！最近袁嬢嬢是不是有点视物模糊？”
陆梁栋忙不迭点头，即刻掏出钱包，可里头只有几张粉红色一块钱。
他这才想起来，钱包里的钱给了黑虎！
这可如何是好？他急了眼。
而陆远月发现这一情况，按下他的钱包说：“叔叔，你在这里盯着嬢嬢，我去办手续。”
他兜里没钱，也只能这么办了。
由于是急诊，手续办理相当之快，陆远月更是凭着记忆念出了袁小琴的身份证号。
等她办完手续回来，人刚好推进手术室。
这么快，要全靠之前陆远月在打急救电话时说明了情况，让大夫把之前入院检查的资料统统调了出来。
当然，这还得是因为之前的检查间隔时间近，否则，手术还得往后推。
走廊里，陆梁栋看见陆远月回来，忙迎了上去，“已经在准备手术了。”
“嗯。放心吧叔叔。会没事的。”陆远月试图给他吃颗定心丸，“这家医院在蓉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医院，手术会很顺利。”
其实开颅手术在这时候还并不算纯熟，但陆远月知道，只能赌一把。
她记得前世大夫做手术切出来那块东西，说是淤血，她现在想起来倒更像肿块！
“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陆梁栋真心实意地说道。
原本他就一直觉得陆远月有几分亲切之感，现在更是对她感恩戴德。
他这人有个缺点，那就是爱磨叽爱犹豫不决。
如果不是陆远月这么果断，他或许还磨磨蹭蹭在家里给妻子掐人中看能不能醒来呢。
手术从准备到麻醉到正式手术再到观察期，需要花好几个小时。
陆梁栋一直在走廊里来回踱步，那叫一个心乱如麻。
看他来来回回走了快两小时，陆远月有点眼睛花，“叔叔，你坐下休息会儿吧。既然来了医院，就要充分相信大夫的医术。”
理是这个理，可他能不急么？
其实他害怕得很，要知道他的妻子正在手术室里开瓢，这要是一个不稳妥，人没了可如何是好？
他可不想年轻时没了女儿，人到中年再没有妻子。
若真如此，那么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打定主意，要是妻子没了，他就陪着她一起去。
陆远月看他一副随时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心里急得不得了，“叔叔，你放宽心，没事儿的。袁嬢嬢她吉人自有天相，再说，再说大月会在天上保佑她的。”
“小月，你知道吗？”陆梁栋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坐在了陆远月旁边的长椅上。
“其实自从我女儿大月死后，你袁嬢嬢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总之，她冷脸对你也是有原因的。你别怪她。”
陆远月摇摇头，她怎么可能责怪自己的母亲呢？何况母亲还是因为自己而……
“叔叔，我怎么会责怪嬢嬢呢……”陆远月叹了一口气，“其实大月走了，我也可以是你们的大月啊。大月小月是差了一个字，你们就当，她还活着好么？以后我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陆梁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立刻就愣住了。
“小月，这……你爸爸他……”他想说的是，她还有父亲在世呢。
然而陆远月知道他要说什么，即刻就说：“叔叔，其实我和我爸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这件事你应该清楚的，在我心里，我不是为我一个人而活，我也连同大月的份一起努力活着呢。”
陆梁栋眼神呆滞，神思不知游离去了何方。
但或许，他只是在回忆往事，在回忆自己的女儿。
他想起来，眼前这个小月幼年时似乎是个脑袋有问题的半傻子，可现如今看来，却聪明得不得了。
或许……真是他闺女显灵，要小月连同她的份儿一起活着吧。
他微张的嘴抖了三抖，红红的眼已经不能眨动，只要轻轻一颤，泪珠子就会往下掉落。
“叔叔，请让我以后代替大月照顾和孝敬你们吧。”陆远月说完，咬紧了嘴唇。
子欲养而亲不待，前世她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呢。
现在好不容易人生能够重新来过，她想要弥补一切遗憾。
尤其是，现在父母都算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陆梁栋没有说话，只是侧过身子埋着头在一边偷偷掉眼泪。
天知道他有多思念自己的女儿，天知道他有多后悔那天没有看住孩子。
而眼前这个小月，和他的大月是多么相似啊，一样聪明也一样漂亮，甚至连名字也一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是真的哭了，从一开始地默默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
陆远月看到这一幕，心都快碎了，她仰头去看天花板，试图让眼泪不要掉得这么快。
两人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医生开了手术室的门出来看见他们就发懵。
“哭什么呢？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完，又扭身回了手术室，大门再次闭合。
这俩人抹了抹眼泪，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手术成功了，这意味着袁小琴会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