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的夜晚有虫鸣入耳,偶也有车子的轰鸣声。
远处也不知道是谁家新婚还是庆生,放了三色的礼炮。
礼炮冲上天,炸响在天空,开出一朵又一朵花来。
正是这些炮声,惊醒了马娜娜,让她陡然睁开眼睛来。
头顶之上是无尽星空,她费力出声喊着:“陆小姐,陆小姐。”
可惜无人回答。
她觉得有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便偏头去看,自己身上果然压了一条腿。
不过,她十分确定这不是陆远月。
醒了醒脑,她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跟着一起来的李律师。
“李律师,李律师?”她喊了几声,压在身上那条腿猛地抽了回去。
李律师翻身爬起来,惊叫了一声:“别杀我!”
马娜娜嗤笑道:“没人杀你,我们逃出来了。但是,陆小姐呢?”
两人环顾四周,并没有在星光下发现陆远月的踪迹。
马娜娜用手肘撑着站起来,高声呼喊:“陆小姐!陆小姐!”
可惜回答他的只有虫鸣之声。
李律师甩了甩脑袋,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这才说:“好像,好像……之前有个女的来过。陆小姐是不是被她带走了?”
马娜娜心中一慌,跪着就要超前挪动:“我要去找陆小姐。”
她还活着,可陆小姐却没了,若陆小姐出事,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李律师见她如此,慌忙说:“你去哪儿?咱们得在这里等,你去哪儿找人啊?”
坐以待毙?马娜娜自认做不到,于是不管不顾的靠双膝继续前行。
拗不过她的李律师跺了跺脚,他本想继续呆在原地,可回头一看身后的小道,又吓得朝着马娜娜去的方向跑。
“哎哎,你小哥,不是,大姐你等等我。”他边喊边跟着跑,直到追上马娜娜这才停下来。
两人沿着小路继续朝前方城区前行,而在两人身影消失后,一辆车缓缓从后方开了过来。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肯定。”方思思激动难耐,她摇下车窗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确定这里就是刚才来过的地方。
她指着前面说:“那几个人就躺在那里。”
苏城开了车大灯,路上空无一人。
显然方思思也发现了这一点,有点儿疑惑地自言自语:“难道我记错了?不对啊,明明就是这里。”
苏城没说话,只是踩了刹车并拉上手刹。
下车后,他缓步走在这条土路上,随后神情一滞。
他脚下这块地方,细看之下有两行暗红色的血迹。
蹲下来伸手在拇指肚拈了拈,略微发稠,血还算新鲜。
方思思追了下来,“我肯定没记错,真的就是这里。”
她反复强调着这一点,让苏城极不耐烦。
越往前,脚下那两行血迹就越是新鲜。
方思思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扣着脑门自我怀疑,“难道我真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苏城总算开口说话,并在之后指了指脚下,“警察,应该学过痕检吧?”
方思思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两行血迹依稀可辨。
她蹲下去,研究了好半天,这才眼前一亮:“啊对了,那个大个子好像手脚上都有伤,肯定是他的血。”
马娜娜受伤了,而且手脚都是伤,这么多血,应该伤得不轻。
想到这里,苏城不禁担心起来,“那其他人呢?”
他怕,怕陆远月也受伤。
不过,相比于死亡,受伤显然更容易让人接受。
其他人?方思思回忆了一下,“我忘了,反正满身都是脏兮兮的。”
她话落时,苏城已经坐上了车,并发动了车子。
方思思一脸懵,追着喊:“还有我,还有我呢。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风度?我还没上车呢。”
然而苏城没停车,而是循着血迹一路开过去。
被甩下的方思思郁闷得抓狂,跳着脚喊:“混蛋,一点爱心都没有,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可她再怎么喊,车子也只是越来越远。
没办法,她只能靠着两条腿向前跑。
而此时的陆远月正坐在桌前让络腮胡老爷爷给她擦药酒。
她虽然没什么大伤,却有很多擦伤和轻微烧伤。
“我这个药酒不得了,厉害得很,泡了很多中药哦,尤其是这个口袋虫,我去山上一棵树一棵树挨着找回来的。”老爷爷说起这药酒来,满脸都是骄傲。
然而陆远月却唇角抽搐,因为她现在才看清楚,老爷爷手里那只酒瓶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别的她不认识,但是她认识蜘蛛和蝎子……
幸好不是用来喝的,想到这里,她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你先自己擦,我去看看锅里,我烧着水呢。给你煮碗面吃,你听你肚子,咕咕叫了好多次了。”老爷爷站起来,自顾自朝偏房走去。
“谢谢您。”陆远月发自真心地感谢道。
她是真饿了,饿得快要再次晕厥了。
没多大会儿,偏房里飘进来一股子香味儿。
闻着便叫人食欲大增。
“来咯来咯,特制大补汤面。”老爷爷端着两只海碗从偏房进来。
海碗被放在桌上,陆远月探头看去,身体不自觉一个哆嗦。
因为两只碗里都躺了一样东西,黑黢黢的,甚为慎人。
“这可是我特制的蝙蝠汤头,别看模样不好,香着呢。”老爷爷说着递给她一双筷子。
她胃里犯恶心,但又饿得不行。
不管,先吃吧!闭着眼睛吃、吃到肚子里再说。
道谢过后,她夹起面条开始吃起来,面条刚进口中,她就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东西看起来其貌不扬,味道还挺好。
她大快朵颐起来,看得络腮胡老爷爷眉开眼笑。
“没骗你吧,好吃着呢。”
说完,他也动筷吃起来。
可刚吃第一口,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老爷爷扯着嗓子问了一声。
门外传来个尚算温和的男声:“请开一下门,我是路过的,想借宿一宿。”
“噢……”老爷爷没打算开门,他可不随便留人住。
他扬声说:“不行,你再往前走一条街,有旅馆可以住。”
他没注意到,桌上吃面的陆远月身体轻颤起来。
门外那人的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那是洪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