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月沉默寡言,并在僵持许久之后轻轻推开了苏城。
“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苏城想要拉她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
回家,在这蓉城里,她唯一认可的家就在这里。
“抱歉,我想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怎么形容呢……”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人沟通。
“你想怎么形容都可以,我的事情之后都会慢慢告诉你。”苏城目不转睛看着她,只希望能够从她脸上看到一点点爱意。
但,什么都没有。
她的眼睛是一片平静的海洋,没有起任何波澜,连愤怒也无。八壹中文網
“苏城,请你先离开吧。等我什么时候调节好心情了,会和你谈一谈。”她淡淡说道。
苏城张口欲言,偏在此时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不过他没有接,只是任由铃声响。
“你最好接电话,如果因此错过什么重要的事情,我负不起责任。”陆远月唇角带笑,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的确是陌生人,陌生到对他一无所知。
苏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自己请的私家侦探打来的。
对方打来电话,说明调查他生父生母的事情有了新进展。
接还是不接?
就在他犹豫之际,陆远月已经有所动作。
她从他手中轻易夺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并放在他耳边。
“喂?苏总,是这样……”手机那头的人犹豫了一下,“找到您的父亲了。”
苏城从陆远月手中拿过手机,转身走到客厅角落里。
无心听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陆远月十分干脆就回了之前睡觉那个房间,并把门轻轻关上,反锁。
躺回床上,她合上眼什么也不想。
三分钟后,苏城敲响了房门:“小月,你出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都拿出来谈。”
她不说话也不睁眼,只觉得心里发堵。
过了一会儿,苏城敲门:“我现在要回京城一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此后,门外再无人声。
陆远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劝说着自己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可是心里还是堵得厉害。
女人就是这种复杂的生物,既想要听解释又不想要听解释,俨然就是矛盾集合体。
现在人真走了,她心里反而空落落。
她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走向门边,随后一把拉开了门。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失望时,竟然有人趁机抱着她。
她被推着倒退回房间中,紧接着就被按倒在床。
“苏城,你放开我。”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无法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苏城不顾一切地掠夺她的吻,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气急,气她不顾地点场合也不顾她的心情。
牙齿咬在他唇上,才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
“这是我干妈家,你不要乱来,你知不知道,所有违背妇女意愿的……唔……”
口腔里的铁锈味儿越发浓重,然而她身上却终于一轻。
她偏头没有去看他,只听他说:“等我回来。”
随后便听见关门声。
陆远月坐起来,望着贴满广告海报的门发呆。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有点难受。
她蜷缩着身体,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起来。
过了好一阵,袁小琴敲门进来,并坐在了床边。
“小月,这间卧室就是给你准备的,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住。”
此刻的袁小琴真真正正像个慈母,眉目里满是温柔。
陆远月不知道该如何说清楚自己心头那些纠结,只是窝进了袁小琴怀中。
“干妈,我能就叫你妈么?”她闷声说道。
袁小琴点头:“傻孩子,不是妈是什么?”
她膝下无女,陆远月就是她现在唯一的女儿。
“你告诉妈,昨天是不是被欺负了?”她心里头想着的欺负自然是最严重的那种。
然而陆远月瓮声瓮气地说:“妈,没有。”
“好孩子,那你为什么和苏城闹别扭!他出去的时候叮嘱我们要照顾好你,还留下了一张银行卡。说密码是你生日。”袁小琴从侧兜里摸出那张卡来塞入了头手中。
她埋在袁小琴怀中,什么也没有说。
她讨厌这种被用钱打发的感觉。
“好啦,今晚上你就住这儿,一会儿让你爸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妈。”
……
厨房里,陆梁栋正忙活着切肉,而袁小琴在边上打下手帮忙剥大蒜。
按平时来说,她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厨房帮忙的。
此刻出现在这里,连陆梁栋都觉得稀奇。
“哟,小琴你这是盘古开天地,头一遭啊。”
袁小琴瞪他一眼,唾道:“你当我乐意来帮忙?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巧了,我也正想和你聊聊。”
两人心照不宣,想聊的都是陆远月的事情。
“哎,你说小月这丫头到底怎么了?苏城那么好个人,按说不会欺负她。”陆梁栋边说边叹息。
“啧,谁知道呢。”袁小琴将剥好皮的大蒜放在瓷碗里,“也可能和人家苏城无关,你想想,小月去那仓库里烧死那么多人,她一小姑娘能不害怕么?”
“这倒也是。”陆梁栋点点头,继续切着手里的五花肉。
夫妻俩好一阵沉默,然后陆梁栋才继续说:“本来我还想给俩孩子发个大红包算是感谢,谁知道……”
“啧,你没听苏城说,那银行卡里有五百万。”袁小琴叹息一声,“我活了大半辈子,连五十万是多少都没见过。”
“谁说不是呢?”陆梁栋随声附和道。
两人各自忙着手里的活,直到另一个话题被提起。
“老陆,陆梁发不是说要来么?怎么这好些天都不见人影子。”
袁小琴十分唾弃这人,想着能不来最好。
然而陆梁栋却说:“咳,梁发他也不容易,过几天肯定就来了呗。到时候你可别给人家脸色看。”
袁小琴横他一眼,嘟囔道:“得,人家指不定先给你脸色看呢。”
人呐,就是这么奇怪。
穷的时候千般好万般好,都是兄弟都是亲戚,一旦其中一个富起来了,一切都变了。
天平无法平衡的情况下,实在很难情谊继续。
这就像闰土和鲁迅。